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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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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飒看着她依然娇美的容颜,玲珑的身段,连一丝皱纹也无,比之十几年前只是多了一抹成熟的韵致,再看看自己被仇恨淹没了这么多年,别说心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就是容颜保养得在细心,吃着琼丹玉露仍然遮不住一条条的横纹蔓延,她的心就恨到麻木。

    凭什么她能占有师兄二十年的爱,让他始终不离不弃?

    凭什么她就要守着他们给她的恨,让她生不如死?

    凭什么师兄对她护了那么多年,她说潇洒转身,就弃师兄?

    只是才明白,到头来,自己真是一个傻子,就算她做的再多,付出全部的心血,甚至生命都比不过别人的一个微笑吧?

    “云卿,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师兄到过得挺滋润的,你可知道你的儿女,你的丈夫过着怎样的日子?”她一出口就是这样狠毒的语言,直击云卿的心底最深的那道伤疤。

    云卿身体一僵,这是她心底一直不可触碰的伤,虽然她身不由己,虽然她情有可原,虽然儿女不怨她,可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道砍,而且离飒很会戳中她的要害,她是有丈夫的人,却跟着别的男人在一起十七年,就好像不顾儿女丈夫的死活,私奔的不贞的女子。

    “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云卿反应过来也怒目相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有眼前人的一份功劳,也是迫害自己儿女的人,她不会再软弱退让,也不会乱发善心,她已不是十七年前任人摆布的云卿,她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哈哈哈,离飒大笑:“我可是觉得我师兄的功劳最大呢。”

    云卿亦冷笑:“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离飒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你想干什么?不妨说出来。”

    “哼,我想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离飒笑的怒放,呲着獠牙,随时都能发出毒素,致人于死地。

    “我要让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惨死在你的身边,让你痛不欲生。”她的红唇在一开一起之中,满满吐出信子,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身在地狱。

    “你有这个本事吗?”云卿微含讥诮:“我孩子小的时候,弱的时候,你没有成功,如今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离飒慢慢地绷紧了嘴唇,在一次次她主导的行动中,却一次次的被成功反击,甚至她的力量和势力也一次比一次弱小,而沐千寻和沐千翔一点点的强大,呵,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太好命,生了一对优秀的儿女。

    眼睛喷射出厉光:“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马上就会看到。”

    她不甘心如此失败,不甘心输,尤其不甘心在她的面前失了高傲。

    她一挥手,一个黑衣人立马出现在她的身后,怀里还抱着一个包着黄色绸缎的婴儿,黑衣人身体前倾,正好把婴儿的小脸朝向外面,面对着对面的云卿,她心中一动,还记得十七年前晕死之前的匆匆一瞥,就是那一瞥,两个婴儿的脸蛋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使在失去记忆的十几年里,偶尔做梦,总是能梦到那两张生动的小脸。

    而眼前的小脸和那两张小脸如此吻合在一起,其实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长的差不多的,云卿没有经验,就是感觉,这个孩子长得很像千寻和千翔小时候,她心里砰砰直跳,艰难的抬起头,装作镇静的问:“你抱个孩子干什么?”

    离飒似笑非笑直勾勾的盯着她,就是不说话,直到云卿绷紧了神经,胡思乱想了一番之后,她才道:“你不觉得这个婴儿很熟悉吗?你觉得他长得像谁?”

    云卿道:“这么小,怎么能看出来像谁?”

    离飒幽幽的笑起来,那阴测测的笑如鬼魅一般绕在她的心头,烦躁不安,她终于忍无可忍:“离飒,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云卿,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和沐千翔刚出生时长得像吗?”

    云卿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颤颤。

    “你胡说,翔儿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你的手里?”

    离飒笑:“是不是你的女儿女婿没有告诉你孩子刚生出来就失踪了,是不是告诉你母子都平安啊?”她赌,赌沐千寻为了不让云卿担心,报喜不报忧,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云卿心里一震,是啊,寻儿告诉她,嫂子给她生了个孙子,正等着她回去看呢,如果孩子真被离飒抱走了,以寻儿的性子,肯定是报喜不报忧。

    离飒死盯着云卿,不错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感情变化,看她一张依然明丽的脸一会变成青色,心里暗自得意。

    “云卿,我本不想伤害他的,这可都是你逼我的。”她退后一步,用尖利的手指缓缓地划过婴儿吹指可弹的脸蛋,云卿看的心颤,她只要稍稍不主意,那长长的黑色指甲都会掐入肉里。

    婴儿被清冷的指甲一激,打了一个颤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双似蛇一般的眼盯着他,似乎警觉眼前的人和噩梦里的人影重叠,心里也有了不祥之感,猛烈的哭了起来。

    云卿的心被这意识到危险不管不顾哭起来的嘹亮声音,痛的一波一波的。

    她抑制住自己颤抖的音:“离飒,你想怎么样?”

    离飒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惊得婴儿的哭声更加的嘶声响烈。

    她笑完,用无比轻柔无比无辜的声音道:“我可以用他的一张脸换你的一张脸吗?”

    那声音因为她扭曲的表情变得诡异,她最恨的是她的一张容颜,既然不喜欢,那就毁去。

    她看着离飒的手指甲在婴儿的脸上起起伏伏,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立马就出现了一个血印子。

    云卿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要慢慢地利用孩子来威胁她折磨她,也许威胁完之后,还会拿孩子威胁翔儿,或者杀琴兮,或者寻儿,但是他们无力反抗,谁能允许和自己有血脉相连的一个婴儿死在伤在自己的面前呢?

    血脉相连?她的脸色又是奇异一变,她眼前晃过寻儿那眯着眼慵懒的样子,晃过明阳去看热闹时的惊喜,晃过夜钟离勾起嘴角时的愉悦闲散,还有情一路上插科打诨的轻松笑意,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如果翔儿的孩子真被离飒抱走了,那么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会是这样的,应是慌张的,迷茫的,慎重的,以及紧迫的。

    可是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但是离飒抱走了孩子,从皇宫来到这里需要几天的时间,如果孩子真的失踪了,翔儿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寻儿告诉她事情始末,做好一切的寻找和救治措施,而不是到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那么,眼前的事实就是,离飒是骗她的,婴儿不知道是抱谁家的,就是为了要她在慌乱紧张之中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便被她操控命运。

    想到此,她一扫刚才的阴霾,渐渐地露出一派轻松的模样,淡淡的微笑:“如果我不呢?”

    离飒看她逐渐退去忧虑之色,愁云尽散,明媚鲜活起来,眉峰一紧,想不到还是没有骗到她。

    更加狰狞的眼眸抬起:“既然你不愿意,我留着他也无用,就让他去死吧。”

    她的手指缓缓下移,移向婴儿的脖颈,婴儿的声音已经沙哑,身体在不停的抖动,似要抖落这个地狱无常。

    云卿心里一紧,这是一个无辜的婴儿,却因为她们之间的恩怨,刚刚见了天日,就被掐灭生机,他的哭声嘹亮,似在无声抗议。

    她要怜悯的一直看着他的生命终结吗?那她和离飒的黑心肠又有什么区别?

    被她报来的那个孩子,刚才惊呆了一样蹲在她的脚边,此刻也感受到了一个生命所面临的危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离飒听见她的脚边传来的哭声,手下一顿,不屑地看了一眼孩子,重心又转到手中的婴儿身上,她就不信,以云卿善良装好人的性子,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她也不会无动于衷,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了解她,非离飒莫属。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是从远处跑来一个妇女,正是先前把孩子丢在摊子上的那个,她听了吩咐,演完了那出戏,就喜滋滋的去要剩下的酬劳,要完了酬劳,便按照约定的地点过来要她的孩子,但是她因为没费多少力气便得来这一笔横财而心花怒放,因此在路边买了一些吃的,吃着吃着就过来了。

    看见自己的孩子蹲在地上,眼见气氛不对,瞟了一下那个一身煞气的女人把手放在孩子的脖子上,这样会令孩子窒息的。

    她从远处奔过来,颤巍巍的两个大团忽上忽下,因为发胖,跑到近前已是气喘吁吁,她已经看清了怀抱着婴儿的黑衣人正是找自己合作的人,她从地上抱起自己的孩子就跑,省的这恐怖的气息蔓延到孩子身上,她虽然有些贪钱和贪吃,但是孩子也是她的心头肉。

    云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离飒则很是不屑,这样的女人活着是一种悲哀。

    那个妇女在拐过一条巷道的时候,又回头喊了一句:“那婴儿身上有传染病。”

    离飒眸含冷光,嗖的一下松开了自己的手,仔细的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的液体,十分嫌弃的倒在手上搓了搓。

    就是这一瞬间,云卿撒腿就跑,她觉得只要自己吸引了离飒的注意力,她就不会在对婴儿下手,离飒见她跑了,嘴里也骂了句,那孩子是战况交到她手里的,明明是京城的孩子,那妇女怎么可能知道他有传染病?分明是在诈她,而她顾不得找她算账,向前追云卿而去。

    那个妇女紧贴着巷道壁,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两个人影跑走了,停了一会,才敢把头伸出去,那个婴儿还在哭着,只是不知何时已经被黑衣人扔到了地上,估计黑衣人也是怕婴儿有传染病吧。

    她跑过去,从地上把孩子捡起来抱在怀里,骂了一句:“奶奶的,好险啊,咦这谁家的孩子,长得还不错,今天收获真不错,不光发了财,还捡了个孩子,省的以后自己生了。”

    幸亏这妇女不光是个贪钱贪吃的,还是个贪孩子的,这婴儿才能幸免于难。

    离飒轻功很厉害,云卿因为生孩子时中毒,便武功尽失,她就快就被离飒追了上来。

    云卿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离飒是否还有别的花招。

    “云卿你跑不掉的。”

    “我没想跑。”云卿乘刚才跑的空档把寻儿以防万一给她的信号弹发射了出去,只要拖住离飒片刻,支援的人很快就会到。

    “我只想问问你,这么些年,你执念太深,怨念太深,你活的有意义吗?”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杀你,我和师兄从小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你,我们将是最幸福的一对,江湖上人人羡慕的情侣。”

    “哼,如果没有我?我要说如果要是没有你们呢?我还是享受儿女绕膝的幸福母亲呢?二十年前,谁让你们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想起往事,就觉得悔恨,当初真不该救了权十七。

    离飒愣了愣,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来只想是云卿抢走了师兄,她的爱人,抢走了她的幸福,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怨,也会恨,因为她和师兄的出现也扰乱了她的生活。

    “再讨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今天谁有本事谁就报仇吧。”离飒一瞬间又恢复了狠厉之色,她的痛苦,她的恨都是应得的报应,这么些年,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个人陷在痛苦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你是打算我先毁了你的脸,还是削了你的鼻子?”离飒似乎胜券在握,云卿就像是她刀板上的肉,随意任她揉捏。

    她自顾自说:“先毁了这张狐狸脸吧,不知道师兄见了,会不会喜欢我送他的这份大礼?会不会还要一个丑八怪?”

    她的手掌里顿时出现一把精致的小刀,薄薄如蝉翼,素手一挥,向云卿的面部袭去,云卿大惊,忙躲开,但是小刀如影随行,她躲开,它下一刻就到,离飒咯咯直笑,惊得她花容失色似乎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眼看下一秒就要削上云卿的鼻子,铛的一声,被一枚石子打落在地上,一声怒吼随着一道人影飘落:“够了。”

    离飒身躯一震,恍惚望着那道人影,依稀是记忆中的白衣俊容,芝兰玉树,衣袂飘飘似梦似幻,缠缠绵绵在她的心底几十年挥之不去,可是谁能告诉她,那一头白发从何而来,他才不过刚刚不惑之年,饱满的泪珠盈满眼眶,她的身子在嗖嗖发抖,哽咽着喊了一声:“师兄。”

    可是那温柔地眉眼依然为别人绽放,那动人的话语依然为别人诉说,情境似乎倒退了二十年,还是当年的情境,半分也没有改变。

    权十七紧张的拽着云卿问:“云儿,有没有伤着?”幸亏他忍不住跟过来了,幸亏千寻给他消息,幸亏他来的够快,一切都还不晚。

    云卿舒了口气,摇了摇头,正好三个人都在,把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今天一次性都解决清楚。

    权十七把眼睛对着离飒的时候,是阴霾怒意,是冷冽刺骨:“离飒,你真是阴魂不散!”

    离飒发抖的身躯已经不抖了,她仰天大笑,饱满的泪珠滚下,她牵挂了十七年,思念了十七年,甚至前一刻她还在替云卿弃了他而抱不平,而下一刻,他见她的第一眼,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苛责和怒斥。

    她似乎这些年执着的都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就愿意为了她倾尽所有,包括生命,他就愿意受她的虐无怨无悔,那她算什么?一个痴心妄想的卑微的一粒尘埃。

    “师兄,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为她白了头,她都弃了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痛心?”

    权十七沉吟:“这一切都是我错在先,师妹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回头吧。”

    离飒抬起头,惊异一眼,他还肯喊她师妹?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她以为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在听到。

    “师兄,云卿要回去找沐尚清,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俩的容身之地,你可愿意陪我归隐山林?”离飒忽然声音转柔,含着期待和祈求。

    权十七并不为所动:“我会永远守护在云儿的身边,不管她选择谁?”

    离飒最后一根饱含的希望熄灭,不管怎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云卿,哈哈哈,一声声凄厉的笑声如鬼如魅飘荡在空中:“是我痴心妄想了。”

    衣袍在身后翻飞,一丝不苟的发型在她的狂吼下也散乱下来,说出的话道不尽的恨意。

    “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死吧。”

    权十七把云卿往后一护,迎上了离飒的身影。

    两个人皆是高手,又同出一门,对彼此的武功路数很熟悉,飞沙走石间分不清人影,离飒处在癫疯状态,下手处处狠辣,招招置人死地。

    权十七一点也占不了上风。

    云卿着急的看了看在战斗中处在胶着状态中的两人,望了望身后,寻儿怎么还没来?

    其实千寻在两人两败俱伤之前是不会出来的,她传信让权十七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解决了离飒的问题,同时她知道离飒一定不会放过云卿,而权十七一定不会允许离飒伤害云卿一分一毫,那么两人势必会来一场大战,无论这场大战的结果如何,她都是不吃亏的,权十七输了,也算给十七年前报了仇,她娘亲可以不计较十几年前的事,但是她可是记仇的。

    如果离飒输了,那就更好了,她动起手来处置她就更容易了。

    云卿哪里了解女儿的如意算盘?还在这里等着她来营救权十七呢?

    “砰。”惊天动地的响声之后,两个快如闪电的人影分开,权十七要不是云卿扶着,估计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呕出一滩血来,云卿很着急:“权哥,你怎么样?”

    离飒也好不到那儿去,一阵血涌,直逼咽喉,看到两人搀扶,权十七柔情相对,恨再次袭来,她迅速的动了,向云卿的方向而去。

    权十七依然迎了上去。

    云卿急的跺脚,又把怀中的另一枚信号发出去,真希望寻儿能快点来,在这样下去,离飒越发的疯癫,权哥快支持不住了。

    某人还在远处拿个望远镜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夜钟离还有闲情拿出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根本对远处的打斗不感兴趣,他只是在等着结果罢了,他笑:“夫人,你要是在不出去,丈母娘要急的自己上去了。”

    千寻才悻悻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嘟囔了一句:“可是两个人还没有分出生死呢?”

    夜钟离目光不离书本,慎重的道:“权十七不能死。”

    “为什么?”千寻偏头问。

    夜钟离看着她:“他是为了救你娘亲,如果他死了,你娘亲会永远记住他,那他…。”就会永远住在她的心底,会成为阻碍你娘亲和父皇在一起的一道鸿沟。

    他话音未落,千寻就已经跃了出去,夜钟离摇摇头,把书本收好,放进怀里,扑扑身上未有的褶皱,慢腾腾的向打斗地方走去。

    千寻人未到,放恨的话已经到了:“离飒,敢设计我娘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卿一听这声音,心里一喜。

    离飒却是一滞,沐千寻来了,自己的神算可就小了,就是她一分神的瞬间,权十七就已经给了她一掌,本来高手过招,胜负只不过一夕之间。

    离飒终于吐出了一口鲜血,权十七毕竟看在她是师妹的份上,没有在追击,但是千寻就不同了,她瞅准她吐血的瞬间,一连使出了她凤舞九天的第九重,毁天灭地,那阵势也不亚于一颗手雷。

    离飒血脉俱断,躺在自己呕出的一片血污里,再也站不起来。

    她虚弱的如同要飘散的叶子:“师兄,让我死在你的手里。”

    千寻朝后一挥手,夜钟离立马会意,走到权十七跟前,正好挡住了离飒躺在地上的身影,隔绝了她微弱的声音,皱着眉头,关切的问:“权前辈,你怎么样?”又对云卿道:“娘亲赶快把他扶回去吧,离飒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权十七看了看离飒的方向,他知道她受伤颇重,但是夜钟离有意无意一挡,没有看到,欲言又止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算了,他们怎么处置随便吧,以这两个人的脾性,估计自己想拦也拦不住。

    千寻看着娘亲搀扶着权十七转身,笑嘻嘻的走进离飒,凑近她身边:“你想怎么死?我可以帮你。”

    离飒看着权十七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眸里全是绝望,看了看还在认真的等着她回答问题的沐千寻,凄楚一笑,挥起右手就向自己的天灵盖击去,被千寻轻轻一拂她的手,收回时又在她的肩上一错,笑嘻嘻的道:“唉,魔宫宫主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有话好好说嘛!”

    离飒顿时两间一麻,全身僵硬,只能眼珠能转动,惊慌失措的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啧啧,真稀罕啊,魔宫宫主也会惊慌,哎呀妈呀,我是不是遇上怪事了?”

    离飒大喊:“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她想死,因为她追逐了半生的幸福终究是水中泡影,被心爱的人打伤,被心爱的人一次次的伤害,几十年都不曾改变什么?她累了,不想在追逐他的身影了,如今她只想解脱,她不怕死,只害怕连死都不能的绝望。

    “我只不过把两颗银针扎进了你的任督二脉,所以你以后都不能使用武功了,不过一会除了胳膊,其他地方都能缓慢的行动。”

    离飒这才感到遍体生寒,一生之中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魔宫宫主也感到了惧怕,她想起雾仙子被侮辱,玉碗被毁,雨罗刹被废哪一个的下场比死好了?

    她可以想见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不久之后也会这样对自己。

    她一向高傲,怎么能过那种低入尘埃的生活,像狗一样的活着?

    “你杀了我。”

    千寻很无辜:“你为什么总想着死呢?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离飒忍无可忍,深呼吸道:“我用一个秘密换我一死如何?”真难为她到这时候还不忘冷静下来替自己讨价还价。

    千寻想了想:“什么秘密?”

    “你想听哪方面的秘密?”

    “我想问问你,你还是处吗?谁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们好了多久?总共有多少男人?哪一个的功夫比较高?”

    话音未落,离飒已经被气的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唉,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是处啊?那真是可惜了,瞧你这张脸比雾仙子强多了,怎么能比她还悲惨呢,你要是到她那个年龄还未破处,多可惜啊,要不我帮帮你?”

    你要有理由相信,千寻绝对是真心的在给她打商量。

    离飒在不敢有动静,真怕雾仙子的遭遇在她身上重演一遍,除她师兄以外的男人,她都觉得脏,怎么可能允许那些肮脏的人碰她?

    千寻自顾自说着:“你喜欢肌肉型的?纤瘦型的?胖型?猥琐型?”

    她每说一个,离飒的身子就晃一晃。

    最后,她总结道:“我看你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要不每个型都来两个怎样?”

    离飒闭着眼睛不敢看她,身子抖的停不下来,千寻笑的夏花绚烂。

    这时从旁边的巷口里出来一个瘸子,呲着一口黑牙,千寻看见了差点没吐出来,他还一脸暧昧的往这边看,傻乎乎的笑着。

    她向他招招手。

    他瘸着过来,喊了一声大妹子,一说话,一滴长长的口水淌了出来,掉了一地,千寻忙转回头,胃里翻山倒海,忍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看见离飒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也恶心的想吐,但是她吐出来的是血,她似乎猜到千寻的用意,脸色一阴,千寻忙捏住了她的下巴,离飒想自尽的路也被堵死了,她恼恨的看着千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千寻砰的给她一拳,这一拳丝毫没有留情,把离飒满口的牙都给砸掉了半截,她就是想咬舌也咬不住了。

    离飒绝望的躺在地上,连疼痛都觉不出来了。

    千寻看旁边的人傻了般,可能是觉得千寻长得美貌无害,下手如此之狠。

    “哎,你叫什么名字?”

    “二,二憨。”原来还是个结巴。

    “你有媳妇没?”

    “没,没有,谁愿意嫁给我呀?”

    “把她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好,好啊。”二憨很高兴,只要是女人就行,长得不好看也不要紧,反正那个隔壁的二狗说女人也就是一个工具。

    他哼着曲子扛起离飒就往巷口里一瘸一瘸的走了。

    离飒望着千寻,眼里已经不再是阴狠,而是惧怕。

    千寻拍拍手,自言自语道:“终于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夜钟离走上来,拦住她的小腰,宠溺的摸摸她的发:“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该怎么倒霉?”

    千寻神秘一笑:“请拭目以待。”

    入夜,永福宫里,太后坐在高座上,闭着凤眸,抚摸着手里猫眼大的玛瑙,似乎在沉神凝气,但是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出卖了她的心灵,红艳艳的嘴唇被咬的几乎要出了血,她在恨,她一生操劳,一生算计不是为了皇帝登基,就是为了皇室尊严,如今皇帝却要把她软禁起来。

    她从二八芳华就随先帝出征,为了战家永世鲜亮明媚,也是费劲了心机,如今那两个兄妹却弃她不管不顾,抢去了她的虎魄暗卫,也不想想,以他们俩地智商,怎么会是夜钟离和沐千寻等人的对手?可恨自己到头来被最爱护和最器重的人背叛,她一生都处于高位,善于掌控,如今却要被他人禁锢,她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下面再也没有了垂首聆听的人,自己心绞痛好几天了,皇帝再也没有过来看她一眼,她眼睛暴睁,嘶声喊道:“你们会后悔的。”

    一道无声无息的人影飘过宫墙,几纵几跃之后,落到了这座最奢华最尊贵最有权力的宫殿门口,由于主人权利的倾泻,门口冷冷清清的,连丫鬟奴才都不见一个,也是,平常这永福宫里的主人都嚣张跋扈,恶言恶行,众人恨不得避而远之,如今她被软禁,等于大势已去,谁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找晦气。

    芊芊素手轻轻地推开大门,冷酷无情的眸子瞪着高座上的老女人,缓缓地走进。

    战玉容被浓浓的杀气包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冰冷噬血的女人一点点的走进,脸上终于有了龟裂的痕迹,再也忍不住的惊慌失措的嘶喊:“来人,来人,护驾,有人要杀哀家。”

    杀琴兮嘴角勾起一个讥笑的弧度,并不阻止她,外面早已经被换成了千翔的羽林军,任她撕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睬。

    她见杀琴兮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在上前一步,渐渐地冷静下来,让人不由的不佩服不亏是几十年沾了血腥的手,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

    她理了理高贵的华服:“杀琴兮,你想干吗?杀了哀家?哼,你来呀。”她知道她不会杀她,正如她不敢光明正大的杀了沐千翔和沐千寻一样,他们是皇帝的心头宝,杀了他们等于戳着了皇帝的心窝,和他势不两立,所以只能暗地里使阴招,只要皇帝找不到证据就行。

    而她毕竟是皇帝的亲娘,杀了她,皇帝也不会再无动于衷,他们再不会是亲密无间的父子,更可况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孩子在她这里,那孩子分明是被药伯抱走的,这事众人皆知。

    “你以为我不敢吗?”杀琴兮嗖的一下抽出剑,直指她的脖颈:“如果我伪造你自杀的现场,他们同样找不到证据。”她怒瞪的黑眸如侵了毒的血液要把她淹没。

    战玉容知道她说到会做到,于是不敢在说话,失去孩子的母亲最可怕,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你想怎么样?”她不信她今天是来杀她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杀琴兮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剑,脸上也放松了下来,不似来时的冷漠肃杀,似乎还有些笑意,战玉容也松了口气,刚才紧迫的杀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幸好她及时撤走了,她疑惑的看着杀琴兮,莫不是这女人想孩子想疯了吧!

    她把剑归鞘:“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的孩子已经找到了,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能力掌控一切了,这皇宫里的一切都将是我夫君的。”

    战玉容听了这话,脸色忽然发青,又变得惨白,但是看着她的脸上一派轻松,心里又打鼓,只是嘴里却说:“不可能。”她派的虎魄暗卫都找不到,再加上离飒也没有消息,他们得到的消息那么晚,怎么会先找到?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派出的虎魄暗卫已经被我夫君一一击杀,势力大减,你就等着战况和皇后做阶下囚吧!还有你自己也要保重哟。”

    太后脸色一变,似有什么在脑中浮现,稍纵即逝,只道:“不可能。”她的虎魄暗卫个个都是高手,以一挡百,擅长暗杀隐蔽,怎么可能会被杀?

    “哼,你觉得战况能斗得过我夫君?”

    “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太后心里一千个声音在呐喊,这是沐千翔他们定下的计策,故意在扰乱她的心境,要不然她怎么会好心的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必定有所图。

    杀琴兮看她有所怀疑又极力忍着不为所动,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勾唇一笑:“好了,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看你精心培养的精英全都折在战况手中,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睡着觉,也算为你暗算我皇儿出了一口气。”

    既然她怀疑她另有目的,那么她坦坦荡荡的告诉她目的好了。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沐千翔和夜钟离就是要乘这个机会,把她的虎魄暗卫给引出来全部消灭,不让它再有出世的机会。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她以后会知道的。

    杀琴兮神秘一笑,优雅的转身就走,留下太后坐在冰冷的高座上心神恍惚。

    太后这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沐千翔,沐千寻,夜钟离,云卿好多人把她压上刑场,看着战况在城门楼被斩首示众,皇后太子等人也死的相当的凄惨,最后把她围在中间肆无忌惮的疯狂的笑着,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数落着她的下场,最后把她挫骨扬灰,而她的皇帝儿子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无动于衷。

    她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她的绫罗衣衫,她大口的喘着气,不,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要行动起来,决不能让沐千翔坐上皇位,让他们成为最后的赢家,就算得罪皇帝,也不能让沐云的江山落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第二天大殿之上,皇帝颓然的坐在黄橙橙的龙骑之上,头突突的跳,小皇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昨天召见千翔时,见他一脸的憔悴,胡子茬也好长好长,那感觉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他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再也不复往日的爽朗潇洒。

    想到此他的头疼的更加厉害了,他怎么向云卿交代,昨天他还梦见云卿笑着问他,孩子们还好吗?他居然答不出话来。

    战况容铮他们还在底下喋喋不休,说百姓在民间又悄悄的传着谣言,让皇上重视起来,最好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击溃谣言,说白了,不就是想让他来个滴血验亲吗?

    他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话:“好了,朕身体不舒服,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退下吧。”

    战况和容铮同时向前一步,喊道:“皇上。”他们再也不想失去机会了,每次皇上都以不舒服为由,不谈此事,可是上次下朝之后,他明明去问过御医,得知皇帝并没有感染风寒,那就是很明显的在逃避事实。

    他们怎么能放弃?

    “皇上不要在逃避了,这种事情早晚都要解决的。”

    “放肆。”皇上大怒:“容铮你要教训朕不成?”

    “臣不敢。”说是不敢,但是他一点畏惧的表情都没有。

    皇上铁青着脸色,呵斥道:“既然不敢,就给我退下。”那表情大有你再不给我退下,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的趋势。

    这时大殿外响起一声高尖的声音:“太后老佛爷驾到,皇后娘娘到,丽妃娘娘到。”

    皇上一听,脸色剧变,这是要彻底的翻牌了?

    战况和容铮则脸上一松,太后来了,这事情可就成功的几率比较大了,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她的消息,说要在大殿之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就准备好了。

    沐千翔一方的大臣更是面上不漏,心里一喜,这决断的时刻终于要来了么?

    太后一身华贵的凤袍曳地,珠钗满头映着她雪白的头发,颤巍巍的丝毫不影响她至高的威仪,皇后和丽妃也是一身盛装,伴在她的身旁。

    皇后高昂着头,似乎一切都胜券在握,丽妃则微低着头,一颤一颤的金步摇遮不住她眼里的兴奋之光,沐千寻,你毁了我的女儿,看我怎么把你们一步步的送上声败名裂之路。

    皇后和丽妃见了皇上,行了大礼,皇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说让皇后和丽妃起身,她们俩一直保持着深蹲的姿势,众大臣等了片刻,也不见皇上说话,只好先向太后行了礼。

    战况见皇上不发话让两人起身,太后也不说话,似乎还在为前几天战况和皇后违抗她的命令,对她不管不问生气,平时对她多为敬重,如今见了她,已经习惯了心里颇感不安。

    皇后和丽妃因为这个姿势腿都麻了,在不停的打颤,忍不住的道:“皇上。”

    刚喊出两个字,就被皇帝打断了:“章爱卿,你来说说,因为前几天的暴风雨,百姓损失都补偿了吗?”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了看皇上威严,慌忙低下头,皇上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差,百姓的问题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刚才皇上可是一直喊着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呢,这会又提起来,分明是很生气太后三人的到来,要把三个人晾在一边。

    被叫到的章然是沐千翔一边的人,听了皇上问,自然立马从队伍中站出,从那天暴风雨如何如何厉害,花公子如何如何受伤,三皇子如何听到妻子皇子出事都舍生忘己的救助百姓,到最后如何奋战了三天三夜从衣食住行几个方面安排好了百姓,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条理清楚,娓娓道来,大概得说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意犹未尽的总结:“三皇子心系苍生,舍生忘死,是天下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啊!”

    随着他这一句高亢的发自内心的感概,“噗通”一声,皇后和丽妃终于忍受不住深蹲的姿势,头昏目眩栽倒在地上,太后也站的终于受不住了,毕竟年龄大了。

    只得深吸口气,在吸口气,道:“小路子,给哀家搬张凳子来。”她也不指望皇上能给她赐坐了,只能自己开口。

    早有两个宫女把皇后和丽妃扶起来,也拉到板凳上,两个人还是保持着深蹲的姿势,因为腿抽筋了,变不回来了,那狼狈的样子,那脸上因为痛苦扭曲的脸,让很多大臣都唏嘘不已。

    两个宫女想上前给两位娘娘揉揉抽筋的腿的,被皇上不耐烦的打发下去了。

    太后见皇后和丽妃在大殿上使皇家颜面尽失,对皇帝的做法也颇有不满,道:“皇帝,她们可是你的女人。”

    皇上道:“既然知道是女人,就应该呆在后宫之中修身知礼仪,跑到朝堂来干什么?不知道后宫不能干政么?”

    这句话捎带着连太后也给训斥了,她脸色自然不好看,更让她下定了要把往事揭穿的决心,就算鱼死网破,她也不允许云卿一人独胜。

    “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朝堂之事,而是为了十七年前后宫的一桩案子,来请皇上做主。”太后开门见山,让皇上无路可逃。

    “既然是后宫之事,那就是家事,母后不该在朕下了朝之后再说嘛?”

    太后凤躯一震,皇帝有多长时间没有喊过她母后了,可是这一声母后却让她发抖,似含着深深的警告之意。

    她硬着头皮道:“如果关系到皇家血统,事关皇嗣和储君之位,那就不是家事。”

    皇上眼含锋芒看向她,她在闪避了一圈之后,终是毫不避让,这个问题她避让了十七年,今天如果在避让,那就是把沐家的江山给让了出去。

    战况趁机发难:“那的确不是家事,而是关系到沐云至高无上的皇家威严。”

    容铮道:“不错,臣赞同战老将军的观点,请太后把十七年前的事给大家说个仔细明白。”

    皇上看向沐千翔一边的大臣,个个脸上轻松,似乎嘴角边流露的笑意像在看热闹?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危机,他上次可是把他们留下旁敲侧击了多次,这滴血验亲弄不得,难道他们没有明白怎么个意思,还是没有把这消息传给翔儿?真是急死他了,以前这些人跟着夜钟离时可都是猴精猴精的,一人几千个弯弯肠子,这几天都集体智商下降了?

    皇上厉目往下扫了一圈,最后又停在太后的身上:“太后,确定要这样做吗?”从母后又变成了太后,那意思不言而喻,既然公事公办,那他也就不会在估计母子亲情。

    太后决绝,她不是个犹豫寡断的女人,一旦决定,也不会轻易更改。

    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皇上的问话:“大殿之上的人大多数都还记得十七年前吧,淑妃为皇上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就是现在的三皇子和千寻公主。”

    “太后。”皇上还是忍不住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睛里也含着决绝之意:“话说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你可曾想过结果?”

    太后被他的眼神一震,他似乎突然云淡风轻起来,原有的负担阴霾都随之不见,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后果,难道他想…。她身躯往后一退。

    皇后见太后说了一半,又犹豫不决,发狠道:“沐千翔和沐千寻是孽种,他们根本不是皇子公主。”声音因为控制不住有些高亢发抖。

    虽然满朝文武都从皇上的表情和一再的推脱举动中看出来这个事实,但是在大殿之上被人说出来,效果给人的震惊程度还是非常可观的。

    太后叹了口气,眼睛一闭,事实已出,结果如何,随它去吧。

    不过,沐千翔一边的大臣一听就不愿意了,章然首先出来义正言辞的愤怒道:“皇后何处此言,可有证据?如果这是污蔑,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虽然这是他们一直盼望太后说出的话,但是被皇后说出来,不免有些小失望,不过她们总算把污蔑三皇子的话给说了出来,他们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反驳了。

    皇后被他的诛九族惊了惊,但是想到皇上算起来也在她的九族之列,难道还能把皇上斩了不成,随即腰板又硬了起来:“我既然说了,当然有证据,当时滴血验亲,不光我在场,太后丽妃也在,皇上不是也在吗?”最后一句惶恐的看着皇上,微弱的声音说了出来,看皇上一脸平静,没有了愤怒和阴霾,不知道为什么会比刚才震怒时更加的可怕。

    那个钱尚书又晃晃悠悠的站了出来,以绝对的口气说道:“他们居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女,那么就请皇上昭告天下,取消他们皇子和公主的称号,并向欺骗了黎民百姓道歉。”

    皇上平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章大人站起来反驳:“哼,十七年前的事那么久了,皇后确定不是糊涂了吧,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战况怒斥:“大胆,章然,你居然敢如此说皇后。”

    “皇后丽妃皆是战老将军一伙,说不定是在故意的污蔑皇子公主,你嘴巴一动,就制造了一场皇宫秘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们可想清楚了?皇子公主的血脉不可随意乱说,一旦证明是你们诬陷,请求皇上用沐云律法处置。”

    容铮也大怒:“太后乃是后宫之主,皇后一国之母,怎会信口雌黄,自然是有了足够的证据。”他这么快就把丽妃给排除在外了,真够老奸巨猾的,生怕出了事找到他女儿。

    这时沐千翔的另一个拥护者秦文道:“请皇上在此滴血认亲,让我们这些大臣看看太后究竟配不配后宫之主,皇后配不配一国之母?”

    这句话可真够狠的,直接把太后和皇后都给骂了。

    不过他仗着现在皇上特别恨太后和皇后,不会治他的罪。

    果然太后大怒,凤头拐杖一敲,敲得地面直响:“秦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哀家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皇上也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因为他骂了太后和皇后,而是想从他这句话了听出他对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曾听清皇后说的十七年前已经滴血验亲过?

    秦文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也给了皇上一点信心。

    “小路子,你去请三皇子过来。”小路子会意,他一向最会揣摩皇帝的心思,就是一字不漏的把原话告诉三皇子,究竟怎么样决策,是来,是不来让他自己拿主意。

    太后也猜到了皇上不会处置秦文,刚才也只是喝问他一句,为自己挣回点面子,见皇上去将沐千翔请来,也算气消了些,不过怕小路子从中间通风报信,让沐千翔跑了,所以让她身边的嬷嬷也跟过去。

    小路子本来打算好了要费一番口舌把三皇子劝走,谁知他还没有开口,沐千翔就道:“是父皇让你来叫我的?”

    小路子点点头,刚想说话,沐千翔又道:“走吧。”

    小路子站住,皱了皱眉,沐千翔道:“皇妹一起去吧。”

    沐千寻喜滋滋的从门外面走了进来,热情的朝小路子打了个招呼:“哈喽。”

    把小路子吓了一跳,这公主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没有听见侍卫通报,也没有听见动静,关键是,滴血验亲,一个三皇子都把皇上愁得不得了,这又来一个公主,来的真是时候,没看见太后和皇后一帮人正等着直接滴血验亲之后,就把三皇子抓起来的么?

    千寻对着小路子一路上打探皇上的衣食起居,小路子一脸苦逼的默默低着头回答着问题,想插嘴说上一句,怎么就插不进公主的口若悬河。

    千寻就当没看见,沐千翔脸色苍白,对着公主时才露出这么多天的一点笑意。

    大殿很快就到了,他刚想停下来点一下公主的,谁知,她高喊一声:“父皇,女儿回来看你来了。”小路子一跺脚,完蛋了,这次想遮拦,也拦不住了。

    千寻就当不知道大殿之中有暴风雨在等着她,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太后和皇后等人心中大喜,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刚才还发愁,不能把他们俩一网打尽呢,没想到,亲自上赶着上门来送死。

    不过喜过之后,又忧虑,她怎么到的这么快,不是探子汇报,他们还在锦城吗?她来了,那么云卿呢,是否也来了?那皇上…。不过即使她来了,再会蛊惑皇上,不是皇上亲生的事实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皇上脸色白了白,这寻儿晚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

    一个俏丽的人影已经像火一般闪了进来:“参见父皇。”

    皇上还是很高兴的,来了就来了吧,反正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与他们共进退,皇位什么的,他可以不做,百姓什么的,他也顾不得了。

    她见皇上比她走时,憔悴多了,两鬓也斑白了许多,心里一酸。

    “来,到朕身边来。”他朝她挥挥手。

    那钱尚书死板的道:“皇上,这是早朝,公主不易上去。”

    被皇上一个眼神瞪过去,战况和容铮都鼻子哼哼,就任你们在温存高兴一会。

    这是已有一个宫女端了一盆水,呈在了皇上的眼前,皇上被一盆清水晃得眼晕,刚想发怒,就被千寻的一个笑容给冲跑了。

    太后看见父女俩亲密无间,嫉妒的心都扭曲了,恨声道:“请皇上,公主滴血验亲。”

    千寻装作很惊奇的道:“咦,父皇要与我们滴血验亲,难道有人怀疑我们不是亲父女?”

    皇上阴霾的眼神再次扫了扫皇后那边,皇后瑟瑟的往后退了退。

    千寻会意:“原来是皇后娘娘怀疑,可是我觉得太子和千叶也长得不像父皇,我也怀疑他们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女,不如把太子和千叶一块请来,大家都一块验验吧。”

    皇后听了大怒:“沐千寻,不要血口喷人。”

    而章然和秦文等则一脸高兴,皆上奏道:“皇上,臣等赞同,既然皇后等人怀疑,皇上都答应滴血验亲,如今公主怀疑,也请皇上答应。”

    皇上不顾皇后和太后的抗议,道:“准奏。”估计章然和秦文不管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吧。

    皇后愤然道:“沐千寻,你说这话可有证据?”虽然她不怕滴血验亲,但是,她提出这个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千寻慢悠悠的道:“一会的滴血验亲就是证据。”差点没把皇后给气吐血,都验完了,还是什么屁证据?

    皇后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如果是亲的,沐千寻你等于是污蔑一国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不老你提醒。”千寻不着急,笑眯眯的回答她的问题。

    当然这都是她的试探,如果她和皇兄是父皇的亲生儿女,那么当年的滴血验亲就有问题了,依据她看了那么多宫斗剧的经验来看,这问题自然就出在水上。

    如果今天还想验出他们不是亲父女的结果,势必会同当年一样,在水上打主意。

    究竟是谁弄了一盆有问题的水呢,所以她刚才就是在试探皇后,皇后虽然一脸的气愤,但是却没有慌张,这说明了什么?是不是就说明这有问题的水不是出在她身上?

    不过丽妃在她提出让太子和千叶也来滴血验亲时,脸上闪过一片奇异的光,划过一抹阴狠,这表情值得商榷。

    千寻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着。

    一会的功夫,沐千御和沐千叶就被传到了大殿之上,沐千御还是当初初见时那一脸病态,沐千叶则消瘦了很多,自从战北野消失之后,估计她也不好过,这会看见千寻,恨不得要吃了她。

    千寻也不着恼,任她打量,转头道:“父皇,既然太子和千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皇上知道千寻这样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也不言语,拿起盆子旁边的小刀,划了一滴血落入水中,宫女又把盆子送到太子旁边,太子不假思索,便划了一滴,送到沐千叶跟前时,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刀子,却瞪大了眼睛看向盆子里越分越远的两滴血液,惊慌失措的大叫:“这,这是怎么回事?”

    “桄榔”一声,刀子已经落到了地上。

    众人一惊,这一声响亮的铁片碰触大理石的动静,让大家不得不怀疑一件事,难道…。

    皇后首先冲上前去,看了一眼盆子里的血滴,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一生之中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这孩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

    皇上脸色一阴:“把盆子呈上来。”

    小路子忙过去接过宫女手中的盆子,给皇上看,皇上隐忍着要把它掀翻的举动:“给各位大臣看。”

    小路子端着盆子在各位大臣的面前走过,大臣这会都不敢说话了。

    战况阴郁着脸,看了一眼皇后,他真不敢相信他妹妹真是这样的人?容铮则毫不例外。

    皇后这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一定是有人在捣鬼,是谁,是你,沐千寻,是你,对不对?”她手指千寻,是她提出的让千御滴血验亲,那么一定是她从中作梗。

    千寻脸色一凛:“皇后娘娘说话可要慎重,你说是我在捣鬼,可是盆子呈在父皇面前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结果了?我如何捣鬼?”

    “是啊,是啊。”有的大臣符合,公主根本就没有机会好不好?

    沐千翔道:“如今是验血证明太子不是父皇的亲生,皇后说是有人捣鬼,那么十七年前那一场滴血验亲,皇后怎么不说也是有人捣鬼呢?”

    他这句话惊起了千层浪,皇上心里闪过什么,望向千寻晶亮的眸子,难道…。

    众位大臣皆是神情不一,难道十七年前还有其他隐情?

    太后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皇后和丽妃,当时在场的人就剩下她们几位了,皇后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她是绝对相信她对皇上是忠贞的,只是这结果?如果当年真是她捣鬼,今天她就不会自食恶果,那么就只有丽妃,她一双犀利的目光扫过去,丽妃低眉顺目,丝毫没有表情。

    这太淡定过头了不是吗?连大臣们可都唏嘘不已呢?

    皇上再次看向沐千翔的目光除了激动还有一层柔柔的慈爱,跟以往不同,似春风漫过花田,多了一层蜜甜。

    他问道:“以翔儿看,十七年前应该是怎么回事?”

    沐千翔道:“以儿臣看,是有人在水中做了手脚。”

    “哦,此话怎讲?”

    他继续道:“有人在水中放了清油,任何人的血液都不可能融合在一起,太后如果不信,可以一试,父皇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是最清楚吗?”

    “放肆,你竟敢这样说哀家?”太后怒道,这兄妹俩,一个怀疑皇后,一个怀疑她,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

    “太后不妨割下一滴血,试试。”

    皇后似乎看到了希望,如果真如千翔所说,这水被加了东西,那就是说千御刚刚测的不准,如果太后也来试试,血液没有和皇上的融在一起,那她不贞的罪名可就被洗清了。

    “太后,姑姑,你就试试吧。”皇后祈求道。

    太后这时也特别想确定当年是不是有人捣鬼,她拿起小刀往手指上一按,血立马滴入盆中,逐渐的稀释,最后占据一方,和任何人的血也没有融到一块。

    她勃然大怒,一把把盆子扫在了地上:“真是放肆,竟然敢在哀家和皇上面上弄这些勾当?”

    那盆水迎面泼了宫女一身,她慌忙跪下,太后的凤头拐杖已经狠狠地敲向了她的脊背:“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那宫女跪在地上簌簌发抖,道:“没有人指使奴婢。”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吗?要诛灭九族的?如果你招出幕后之人,我可以饶过你的家人。”太后如今是愤怒异常,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使这种阴招。

    “太后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这水是奴婢一路端来的,真的没碰过。”她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千寻道:“是你自己直接打的水?”

    “回公主,是奴婢碰到了御膳房的小眉,她听说我要打水,就主动把桶里的水倒给了我。”

    沐千寻道:“小路子,你亲自去打盆水来,顺便让御林军把小眉带来。”

    “是。”小路子退了下去。

    一会之后他端来一盆水,放在了皇上的面前,并禀道:“小眉已经死了。”

    皇上的眼眸扫过丽妃容铮,他也想到了当年的事应该与这两人有关吧。

    容铮和丽妃镇定自若,脊背挺得很直,千寻扫过去,勾唇一笑,拿起小刀,在手指上一划,皇上在刚才的伤口上挤出了一滴,很快两滴血也混在了一起,皇上大喜,紧紧地握住千寻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千寻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可以想见这么多年,他背负着怎样的秘密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还要与那些人斗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别人的宝物,如今竟然发现他所保护的,所坚守的,居然是自己最心爱的宝物,能不高兴吗?

    太后连忙叫道:“把盆子端过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试验一下这水的真假。

    战况和皇后看到皇上的表情,已经猜到了结果,两人皆是五味杂陈,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最赖以依仗的一件事,扳倒那兄妹俩的最后一件凭借也没有了?

    事实证明,这水是正常的,她看着那三滴血渐渐的混合在一起,竟不可置信的把刀子掉在了地上,慌忙后退了一步,幸亏许嬷嬷在后面扶着她,才不至于跌倒。

    原来她竟然被蒙在鼓里十七年,她一直因为皇上养了两个孽种而耿耿于怀,如鲠在喉,天天睡不好,吃不好,还因此和皇上的关系闹得很僵,如今到今天这个地步,更是无法挽回了吧,她能不恨

    当初那个作梗的人吗?

    “是谁,是谁?”是谁把她害惨了十七年,如果她知道他们是皇上的孩子,就算她在恨云卿,也不会把两个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置于死地,因为那也毕竟是她的孙子呀!

    她看向沐千寻和沐千翔皆是一种嘲笑的姿态看着她,不错,她真是可笑,可是如果她悔悟了,还来得及吗?

    她看向皇上,皇上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根本顾及不了她的感受。

    最后她看向丽妃:“丽妃是你对不对,当年是你在水里动了手脚。”

    丽妃慌忙跪下:“太后冤枉啊,臣妾怎么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做出这种事?当初在场的人可不止臣妾,还有陈妃呢。”

    可是陈妃已死,根本就无法证明此事一定与她有关。

    皇上怒斥:“混账,陈妃待寻儿如同亲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丽妃大胆道:“怎么不会?陈妃嫉妒淑妃受皇上宠爱,因此使出这种计策要把皇子公主给害了,想不到最后皇上一心袒护,便想利用公主赢得皇上的心,所以才把小公主养在身边。”反正陈妃已死,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够了,不许污蔑陈妃。”皇上一拍椅子,居然把脏水都泼在死了的陈妃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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