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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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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全天下子民给的惩罚。楚澜侧坐在高台之上,这还是楚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皇帝监斩。

    “一千刀,都不足以弥补楚澜清犯下的恶行。楚澜清死后,不许下葬,鞭尸骸骨,将骨肉喂食猪狗。”楚澜侧在高台上冷漠地注视着他,口中的旨意已是残忍。

    楚澜清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楚澜侧毫不在意,寒声下令:“行刑!”

    楚国百年来,行千刀凌迟的人是少之又少。

    场景实在太过血腥,楚澜清嗅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反胃。他撇了撇嘴,转过头去,目光随意看去,竟看见了白若娴的身影。

    她站在人群之中,定睛看着楚澜清被行刑,没有察觉到楚澜侧已经注视到了自己。楚澜清曾经杀了她的奶娘,现在害死了她的孩儿,还险些让她失去挚爱。

    楚澜清最初还可以强忍痛意,但后来实在不堪忍受,惨叫声在刑场上不绝。大多百姓难以继续看着血腥,纷纷离去。人少之时,白若娴终于走到了楚澜侧的身边。

    楚澜侧关心道:“你脸色不好。”

    白若娴摇了摇头:“我没事。穆池茜为什么没有带到刑场?”

    楚澜侧面色淡然:“她已经死了。”

    这是白若娴意想不到的结果,她转过头看他,惊道:“死了?”

    长时间坐在这里,楚澜侧感觉有些累了,刑场的血腥也让他越发觉得不适,面对白若娴的问题,他无心答道:“恩,我把交给了邬蜀月,她把她杀了。”

    定穆池茜的罪,该属楚国国事,怎可将此推给别国的人处置。白若娴有些不安,隐隐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见楚澜侧准备离开,她拉住了他的衣袖,问道:“你是不是,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楚澜侧身子明显一顿,没想到白若娴心思如此玲珑,有些遮掩地回道:“哪来什么交易?我和风陌涵也算是至交,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把人交给了邬蜀月。”

    白若娴没能追问下去,楚澜侧已快步走向前,经过楚澜清身边时,他蹙眉瞥了他一眼,欲走时,却听闻楚澜清微弱的声音叫道:“等等!”

    楚澜侧停顿了一下,侧目看他,示意行刑之人暂且停下。楚澜清哼笑了一声:“萧玄烁,是白若娴和楚澜君的儿子。”

    刑场下已无人继续观刑,白若娴还在离楚澜侧较远的地方,楚澜清的声音很微弱,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楚澜侧面色一寒,抽出刑台一旁的匕首,直接刺入了楚澜清的心脏。

    没人可以想象到,行刑之中会突生这一变故。楚澜侧的脸上溅到了血,他淡漠地用手擦去,脸上寒意未散。白若娴吓得一惊,急忙快步走到他面前,看见他的脸色,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楚澜侧神色缓和了一些,接过了白若娴递来的丝绢,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白若娴不知道楚澜清对他说了什么,竟让他决心直接赐他一死,回首看向楚澜清时,他已咽气,只是嘴角的笑容太过狰狞。

    楚澜侧将白若娴送到了宫中,然后就消失不见人影。今日是玄烁的头七,白若娴不想让杂念扰了心,只想让萧玄烁安安心心的离去。

    萧玄烁出宫后,住在北山的事情,楚澜侧不是不知道。

    他在那里见到了楚澜君,沈陌迟正擦拭着萧玄烁的灵位,准备带回祁地去。楚澜侧躲在屋舍一旁,从楚澜君的眼睛中,他看见了真相。

    萧玄烁病逝那日,白若娴大悲;头七之日,楚澜君出现在此,眼中带着痛惜。楚澜侧已经明白了白若娴对楚澜清的恨意,他扶住一旁的树,倚在树下,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跳。

    回到宫中,李安给他禀报着朝中事务,楚澜侧出神问道:“守住一个秘密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李安一怔,毫不犹豫地说道:“毁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毁了他,她会恨他的;留着他,朝中之人终有一日会翻出这个秘密。

    在楚澜君回祁的那日,楚澜侧骑着战马,在北山出口拦住了他。玉冠束发,青袂翻飞,楚澜侧以戟指地面,冷眸之中不夹杂一丝情绪。

    沈陌迟可感觉到他身上的萧杀之气,握紧了腰际的佩剑,盯着楚澜侧,随时准备迎战。

    “这是何意?”楚澜君拉紧了缰绳,明知楚澜侧此次前来是要杀他,还是淡定自若。

    楚澜侧不作言语,手中的长戟拿正,胯下的马奔至楚澜君身旁,两人同时出招,兵器相撞发出铿然之声。沈陌迟被阻不准上前,这是他们之间的战争,今日,也该在此做出了结。

    双龙斗争,必有一亡。楚澜侧的武功这些年已经突飞猛进,招招都尽显凌厉,往楚澜君的死穴之处而去。楚澜君反手抵挡过他的攻击,竟觉得有几分吃力。

    “为什么要杀我?”交锋之时,楚澜君开口问道。

    “萧玄烁,你与若娴的孩子。”楚澜侧眸子有些猩红。

    手中的兵器交于一起,死死纠缠。

    楚澜君目光微怔,楚澜侧猛地把他手中的兵器打开,手中长戟指向楚澜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人言可畏。你与白若娴只能活一人!”

    朝中风云多变,事务繁杂,自己与白若娴的关系又不平常,楚澜君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如今,玄烁的身世已被人知晓,这个秘密足以让白若娴身陷囹圄。

    楚澜侧的话如同锐器,直接刺入他的心底,他若在此刻反击,便可取了楚澜侧的性命,但拿剑的手在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剑的沉重,让他难以持起。

    三年之期快到,他大限将至,又岂会畏惧什么。

    剑‘铿锵’一声落地,激起一层黄土,剑身嗡嗡作响,沉吟着绝望的悲歌。楚澜君的手无力垂下,再也不能同以前那般潇洒自如:“你要善待她,不要给她带来痛苦。”

    地上的剑像是失去了灵魂,散了寒光。楚澜侧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曾想他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结果:“这样做,值得吗?”

    比起他主动放弃生命,楚澜侧反倒希望和他决一死战。

    “她以性命守护过我那么多年,我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既然你爱她,那就杀了我,给她幸福。”声音有些低沉,却是坚定。他对她的爱早已不能言说,时光将一切都埋入心底,不是消逝而是更加深刻。这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长戟没入了他腹部,似乎可见有血光溅起。楚澜侧紧咬银牙,眼中的泪却不知是为何,他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一些,长戟便刺入的更深。滴落在地上的血,红得刺眼,他们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楚澜侧闭上眼睛,将戟重重地从他腹部拔出,空中溅起的血让他不敢直视,只闻闷声倒地,他再次睁开双眸时,楚澜君已在血泊之中。

    他将戟抵在地上,泛红的眼睛注视着沈陌迟。沈陌迟看向倒在自己身旁的楚澜君,脸上只剩悲痛之意,跪到在楚澜君的身旁,将剑反手拿起,自刎在了他的身边。

    长戟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楚澜侧对着悲凉之景已经麻木,他转过头去,马蹄声渐远,北山一片死寂。

    白若娴在宫中抚琴,琴音刚起,弦便断裂崩到了她的手指。她缩回了手,抬起头,却见李安闯入:“皇后娘娘,皇上去了北山,想要杀了楚定王,还请娘娘……”

    未听完他的话,白若娴便猛地站起,她怔了一会儿,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时间,急忙地跑出殿外。李安知道楚澜君武功不凡,他是担心皇上会被伤到,才前来禀报白若娴。

    天已尽黄昏,白若娴马不停蹄地向北山赶去,心中不断祈求着两人都能平安无事。

    白若娴远远地站在北山口处,空气中淡淡地血腥让她不由揪心,她跳下马,往倒下的两人跑去。凤眸圆瞪,楚澜君灰色的脸映入她的眼中,她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顿了许久,最终跪倒在楚澜君的面前,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低低唤道:“主上……”

    她将楚澜君抱进怀里,把溅到他脸上的血迹轻轻擦去,沙哑的声音低到极点:“主上,娴儿回来了,主上……”

    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凉得让她心疼,白若娴脸颊抵着他的额头,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处隐于两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咬着唇,抑制着泣声,握住了他的手:“主上,请忘了这段感情,安心离去。”

    泪水难以咽下,白若娴的心跟着抽疼起来:“下辈子,主上一定要幸福地活,再也不要遇见我。”眼前氤氲,心中的痛意似海浪般翻滚着,击打着她已脆弱不堪的神经,白若娴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再也嗅不见那淡雅梅香,悲痛如何抑制,她已经泣不成声。

    天空被黑夜吞噬,皇宫中再辉煌的宫灯在白若娴眼中也失了颜色,她与楚澜侧对立而视,多了分疏远:“为什么要杀他?”

    早已经料想到这样的结果,楚澜侧没有愠怒,也没有表现出感伤,只是回答道:“他必须要死,没有原因。”

    白若娴露出的那抹苦笑,深深地刻进他的心里。她退到门前,对他已然失望,不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去。

    楚澜侧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只能看见她的一个背影,在他视线之中渐渐远去。只觉一阵悲戚。

    没有宫灯,没有星星,前方的路一片漆黑,白若娴只能凭着感觉去走。楚澜侧的名字纠结在她心底,记起初见时的他,年少的模样是多么单纯。何时起,他也如此不折手段,她恨的不是他杀了楚澜君,而是对他的残暴不仁感到失望。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白若娴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双眸间多了份沧桑。这三年,她与楚澜侧再也不似以前那般亲密,看起来相濡以沫,实则已处于两个世界。

    只是,他每日都会对她说上一句:我爱你,若娴。

    南楚公主将皇位传给了朝中一位重臣,准备隐于世间前,最后见了白若娴一面。

    “你恨他?”邬蜀月摘下一束花放在了她手上。

    白若娴看向手中的花骨朵,有些许迷茫,没有言语。

    “若娴呀,无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你要相信,他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了。”邬蜀月轻叹了一声,正视着她:“当年攻打楚澜清时,他身中剧毒,性命不保。他害怕自己离世后,朝臣会针对你,就和我做了笔交易。”

    白若娴愣在了那里,静静地听着邬蜀月的话。

    “他将穆池茜交给我处置。我则用毒蛊以毒攻毒,延长他的生命。种植毒蛊以后,他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每日却要忍受蚀骨之痛。而这些年,他却从未让你察觉出来。”邬蜀月话语一顿,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毒蛊也有耗尽的时候,所以……你不要再怨他了。这几年,朝中换上了新的大臣,能威胁你的人几乎都不在了。听说他杀了楚澜君,想必,那也是为了保护你吧。”

    白若娴感觉心脏猛地一颤,她扶住了一旁的树,强撑着没有倒下。

    腊月,第一场雪下的极大,半天的时间便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大地银装素裹,万物沉睡于大雪之下。

    楚澜侧的寝宫格外冷清,也没有生起炭火,他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白若娴轻步走到他的身旁,将他肩上的头发拢到身后,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楚澜侧睁开眼睛,看见白若娴,轻轻一笑。

    “皇上冷吗?”白若娴坐到他的身旁,见他点了点头,她让楚澜侧枕在自己的腿上,握住了他的双手,低头往他手心中哈气,那怕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也好。

    “若娴,我有些累了,待在我身边吧。”楚澜侧的眼中满是倦意,手指微动想要拉住她。

    白若娴轻应了一声,拉过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将被角细心地掖好。

    两人就这么相偎着,若是能依偎到白头偕老,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初次见到皇上时,是皇上再照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你在照顾我。而我……”白若娴的声音有些沙哑,心中浮上一层悲伤。

    楚澜侧握紧了她的手,眼神有些涣散:“我爱你。”

    白若娴顿了顿,眼低有些温润。

    “我爱你,若娴……”楚澜侧闭上了眼睛,低沉的声音像是断线的风筝,虚弱至极。

    他握着她的手,再渐渐失去力气,白若娴屏住呼吸,害怕失去什么,眼中尽是晶莹,良久,道:“我也……爱着皇上。”

    楚澜侧干涩的嘴唇展出一抹淡笑,轻轻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回应一个字。他的手从她手上滑落,空气冷清的浸人。

    白若娴愣在了那里,怀中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眼中失去了神采,抱着他,不敢有丝毫动作,害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他:“我爱你,对不起……”

    这冬日中唯一的温热,便是白若娴眼中落下的泪珠,空寂地大殿中只有她的抽泣声。悲意笼罩了整个寒冬。

    武德一六四年冬,楚国国君驾崩。太子萧玄代于第二年登基,改国号为曌仁,楚国国泰民安数百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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