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
弟弟也是如此吧,期待过,幻想过,却从没想到是如这般,无人领引,自己驾着车,自己事事亲为地前往。
山水迢迢,他们一对从未出过远门的姐弟真的能到得了吗?看着车外陌生的景致,沐景开始忐忑,甚至有些后悔,害怕自己这一次胆大妄为害了一心为她着想的弟弟。
将近七月的天,艳阳高照,哪怕是终日繁华的东京在此时节也有些倦怠,房屋、飘不起来的幡子,以及抬手抹汗的行人,都与城中柳树一样垂着头,显得十分无力。唯一生气勃勃的,却是街头那一声声中气十足,每一遍都喊得一模一样的“凉水,凉水,又甜又冰的凉水——豆儿水绿豆水杨梅渴水——”
赵晔骑着马,从虹桥一路往东,直到城门。不管是何时,这城门总是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此时也一如往常。
“赵指挥。”守城兵士见了马上的他,抬手朝他行礼。
赵晔“嗯”了一声,问道:“无异样吧?”
兵士回答:“并无异样。”
赵晔点点头,离去。虽然骑在马上,但既是巡城就走得不会太快只是任马慢慢踱步,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兵士的声音:“路引呢?”
“我兄弟二人来汴梁寻亲,路上遭了劫匪,路引弄丢了。”
“丢了?哪里的人,来汴梁寻什么亲?车上的人先下来!”。
“你们是兄弟?怎么一个黑一个白,一个壮实一个瘦弱?”
“我们真的兄弟,你看我们长得这么像。不过是他体弱,经常待在家,我经常出门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
“大哥,我们真是兄弟。”
“嗯?这声音怎么不对,没喉结,你是女人!”
赵晔回过头去,只见守城兵士扯下一人的头巾,一头乌发如瀑般洒下。那人一身粗布短打的装扮,脸上带着灰尘,黏着汗水又脏又憔悴,若非她身旁那一人,若非她早已被人识破女子身份,他只怕面对面他都认不出那是她。
四月后,汴梁,他竟再次见到了她。不可能,万分的不可能,可她却确确实实站在他面前。
“好大的胆子,没有文引,乔装入城,必定意图不轨,抓起来!”
“不要,大哥,我是怕有不便才扮作男子的,来汴梁真是寻亲,城里的‘十里香铺’便是我家姨父,你们可……”
“这和我们说没用,给衙门里说去!”说着便有好几人过来拿人,两人完全无力抵抗。
异地进衙门,恐怕再也没有见天日的时候,沐景拼命不从,急着解释诉说,守城人却完全不由分说,甚至拉扯之中将她的单衣都要扯破。
“他们是汾州西河县人,我认识他们。”面前,传来平缓的一句。
沐景抬起头,只见着一匹纯黑的骏马,马上一人被身后的阳光投着重重的阴影显得脸色极黑,高高坐着,她须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一如以往数次见他一样。
“赵指挥。”
“我至汾州时见过他们,放了他们吧,十里香铺的人我也认识。”赵晔说道,目光已从沐景身上移开。
兵士很快放了人,甚至将他们的驴车赶进了城,又去忙着查问后面的人。
城门边,沐景抬头看着赵晔,他除了一身甲衣与以前不同外,面色表情都和记忆中的一般,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些说不出的神色。她与他如此看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曾经让她做妾室,她以极难听刻薄的语言拒绝后却再次相见,而他如天神一样出现在落魄凄惨到极致的她面前,从上至下俯视她。
他也一直没说话,直到身旁沐文杰终于从惊异中回过神,轻叫了一声:“赵大官人……”
赵晔从马上下来,侧头看向他,“你们怎么到汴梁来了,只有你们两人吗?”
沐文杰低下头去,又缓缓转头,看向沐景。
“不知赵官人知不知道汾州的事……”到此时无可奈何,只能像叙述别人的事一样静静说道:“英大官人,与我约定两月内去我家提亲,我却一直没见人,又听说他在汴梁已经订了亲,所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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