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月兔窝

    在电影院门口，有许多贩卖纪念品的小贩正混在人群向散场出来的观众兜售电影里拉迪斯洛斯头顶佩戴荆棘冠的仿制品。广场上有很多少年男女都买了顶在在头上，郑雯雯也掏出零钱买了两只，和顾晗晗一人一只，顶在头上。

    这种头冠的造型挺奇怪，是由金属材料抽成荆棘枝形状，四仰八叉地围成一个圈，穹顶位置凌空顶一颗硕大无比的宝石。在电影的光影下，总会流转出一种带着某种神圣色彩的光芒，配合着拉迪斯洛斯的俊脸，迷人至极。

    当然了，小贩贩卖的头冠五毛钱俩儿，制造必定是粗糙不堪的，和电影里的是不能比的。电影里头冠的荆棘枝是泛着柔和微光的某种贵重金属合金，小贩的是灰白的铝条，而且杂质极多；电影里是会自己发光的天然宝石，小贩的是塑料珠子涂发光剂。电影里的头冠从里到外闪着一种贵族气儿，小贩的从头到脚透着一股□丝范儿。不过，既然这东西是仿自于拉迪斯洛斯的头冠，那么两个女孩儿作为铁杆粉丝，也就不以其粗陋，戴得头上，在人群中走得很是得意洋洋。

    广场上的人还是很多，她们穿过人群向广场中央走。手扶着头顶的头冠，郑雯雯跟顾晗晗聊起刚才看电影时偶然听到的闲话：“坐在咱们前面一排的那两个人，对，就是靠左面一点，好像男女朋友关系的一对儿，我听见他们议论说，好像这种模样的头冠和什么银河圣殿教的什么圣荆棘冠特别得像什么的，你听说过么，晗晗？”

    “没听说过诶，”顾晗晗想都没想，果断地一摇头，说道，“我单知道银河圣殿教。看我妈从旅游局领回来的《涉外家庭旅馆经营指南》上说，银河圣殿教是银河系三大宗教之一，好像在殖民星球挺有市场的，银河联盟有好几百个国家宣布这个圣殿教是国教呢？”

    “国教？现在还存在国教这种东西么？我还以为那是只有历史书上才会出现的名词呢。”郑雯雯“咯”地一声笑出声，差点没被自己的的口水呛死，紧接着她就发出嘲笑：“所谓宗教什么的，不是人类未开化时期的遗留物么？现如今都是后银河时代了，这都要冲出银河系，走向全宇宙的了，怎么银河联盟还有国家玩这个？还国教？快给我学学，这哪国啊都这么可乐？”

    这回顾晗晗认真想了，不过想的结果还是摇头：“那谁记得住？我就那么打眼一扫的，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反正得有好多个国家，挺长一串名字呢。”

    “还有呢？”

    “还有什么？”

    “那个银河圣殿教啊？”郑雯雯很是有八卦精神地追问，“它们的圣物啊，传说啊什么的？啊，还有那个圣荆棘冠，拉迪斯洛斯为什么戴的头冠和它特像啊？你记得不，每次赫卡忒号遭遇危难，拉迪斯洛斯头冠上的宝石就会闪闪发光，然后他们总能化险为安。”

    “那是我们拉迪斯洛斯智慧勇敢，宇宙无双好不？”

    “说不定有什么缘故噢……”

    “这我怎么会知道？小姐，我只是在我老娘因为要出门打麻将所以剥削我替她守店的时候偶尔翻了两页旅游局强行让购买的滞销书而已！”顾晗晗悻悻说道，“至于那种宇宙深处莫名奇妙的小破宗教的什么圣物之类既高深又怪力乱神的问题，大概只有专门研究宗教学的老古董才会知道吧？反正地球上又没有人信！幸好没人信诶！不然在那些以这个圣殿教为国教的国家，说不定咱头上这山寨货都不让卖呢！”

    “也对啊，旅游局发的参考书的话的确不大可能写那些。这么说来，咱们前面那两个人八成是大学里宗教专业的大学生喽……好冷门哦，无聊又无用，”郑雯雯点着头小声嘀咕着，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地，声音猛得提高八度：“说到专业，晗晗，还有几天就八月份了，高考要出成绩了！进入大学之后学什么专业，你确定了么？”

    “还没有……”说起高考和专业的问题，顾晗晗有点没精打彩：“应该是酒店管理或者是旅游之类的专业吧……”

    “总而言之就是和经营家庭旅馆有关的，对吧？”郑雯雯一付早知如此的表情，奚落道，“你还真打算接过你妈的枪，把你家那世代相传的旅馆干下去啊！整天和外星人打交道的工作，多没意思啊！”

    “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为这个该死的高考志愿我已经够头疼的了，好不容易趁着今天过生日跑出来——十八岁生日诶，小姐，一生只有一次的十八岁生日，我的成人夜诶，你真会扫兴！”

    “不是啦，只是说到这里所以才顺便问一问的嘛！我是不想学什么旅游旅店的了，从小呆在旅店里，来来往往尽是土里土气的外星佬，毛病又多钱又少，烦都烦死了。我就盼着上大学赶紧能换个专业，以后把我家旅馆卖了换钱，我好改行。”

    “谁说不是呢。”顾晗晗附和得心有戚戚焉，其实他也受够了星际旅馆。

    郑雯雯替顾晗晗报不平：“你妈也真是，明明你不喜欢还让你选！”

    顾晗晗摇头说：“那怎么办？如果没有社会实践加分的话，你知道，以我的成绩，地球上任何一所三流以上的大学基本是没指望的。算来算去我也只有地球旅游住宿方面还算有一点经验，可以通过考评得到加分。所以，我能选的其实也只有这个专业而已。也不能完全怪我妈了，我自己也没有离开地球到其他殖民星球读大学的打算。”

    一听顾晗晗这样说，郑雯雯也不由点头：“说得也是，殖民星再怎么样都是殖民星，和地球没得比！宁可留在地球读三流大学，也比上殖民星读一流大学强！虽然说在殖民星上学，毕业以后不一定要留下。保留地公约也明文规定，地球原住民在殖民星读书工作，可以不迁户口不改国籍，只要通过检疫，就能一直保留地球联邦共和国公民身份。可问题是谁知道四年大学上完会出什么事？这万一要是四年里外星的水果蔬菜吃多了，通不过检疫，搞成不得不作外星人，那可太不上算了！”

    说到这里，郑雯雯停顿了一下，语气就变得迟疑起来：“只是……留在地球上大学，哪怕是三流大学，专业上面……”

    “就没办法了啊！”顾晗晗替郑雯雯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对于顾晗晗和郑雯雯这样高三年纪的普通女孩来说，人生最重大的事情莫过于努力高考，争取考上一所地球上的好大学。

    当然了，像天大、地大、联邦国立这类放之银河系都属一流的大学，能进固然好，进不了也属正常。毕竟全银河系的天之骄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哪，地球的大学又那么抢手！

    正常人都不会强求这个。

    能考进一所地球一流，银河二流的大学就很值得骄傲，可以被四舍邻居当作教育自家孩子榜样来夸赞。一般一点儿的，能考上地球二流，银河没流的大学差不多也可以摆庆功酒了。再差一点儿的，能进个三流大学，好歹总算是在地球，也算是有所交代，差强人意。最差的那一类，本来也哪儿哪儿都考不上的那种，索性放弃，反正将来大不了上高档餐馆当真人服务员。最麻烦的就是像顾晗晗和郑雯雯这种，容貌偏美，特长偏少，成绩偏低——偏又没有低到完全不可救要的地步的。

    大学能考上，外星的。

    真真气死个爹娘。

    总而言之，像她们这一类人。想留地球上大学，就得另外想点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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