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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大结局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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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七,护国公主夏侯樱舍身救十七皇子,最终失血过多而亡,十七皇子中毒夭折,宫中大丧,芸妃在进冷宫的第三日听闻宫中大丧之事后,疯了。

    为掩饰曾经救驾有功的护国公主毒杀十七皇子一事,夏侯云天并没有免去她的封号,依旧以护国公主之礼下葬,并警告当日所见之人对此事闭口不谈,举国大丧。

    几乎是同时,十七皇子生母莲皇贵妃因所受打击过大,自请去清心庵内带发修行,皇上念在十六皇子年幼,准许十六皇子一同前往。

    洛王府内小住了几日的夏侯云凌看上去心情甚好,因为昨日小蝶说再过几日花畲海棠成熟了用做药引,他失去的记忆就会回来了,等他找回记忆,有些事情就要跟夏侯云天好好地清算一下了。

    然而在懿王府内住了这几日的摩纳灵若每日根本就见不着懿王的影子,而她的人则是完完全全地被人看了起来,一举一动都落在懿王府的影卫眼中,如同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主子,今日已经第六日了……若是再不打算,只怕……”

    摩纳灵若身后的侍女提醒道,眼中尽是焦急和担忧,他们一行人自从六日前住进懿王府便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如今不仅和亲一事毫无进展,并且天海之蓝冰翡的下落也一无所获!

    “懿王还是不在府中吗?”

    摩纳灵若若有若无的抚着面前的胡琴,妖娆的眼神朝懿王府住院的方向飘了过去,这个夏侯懿还真是不简单呢,竟然有本事将他们整整困了六日!

    “回公主的话,一刻钟之前咱们的人才问过,王府的侍卫说懿王下了早朝便往南疆大营去了,不知何时能回。”

    侍女垂眉答道,他们家公主为了力挽狂澜不惜自请与一个被毁容貌的不受宠王爷和亲,而对方不紧不慢感念这恩情,竟然还防贼一般派人盯着他们,这一连着六日他们都不敢有所动作,甚至连楼兰王的密函都没收到……

    “嗯,那就好!准备一下,咱们去秦王府。”

    摩纳灵若送了手中的胡琴,站起身来肚子和铜镜整理衣裳,在她看来,只要不是敌人就可以是朋友,既然从夏侯懿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么她只能去寻找更加有力的帮助了。

    侍女微微惊了一下,继而面色大喜,公主还是开窍了呢,如今看来这东辰战神懿王殿下根本就是一块冥顽不灵的臭石头,既无样貌又无权势,倒不如那深得帝王心并且日渐强大心机深沉的秦王!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摩纳灵若看着眼前的飞快转身离去的小丫头,眸光黯淡了几分,她虽然只见过夏侯懿一面,可那一日这个人带给她的震撼和那成竹在胸的城府已经让她从心底里完全忽视了这个人容貌被毁之事了,虽然秦王聪慧,可在懿王面前——当真是不够看的呢!

    秦王府,后花园。

    满园牡丹芍药竞相绽放,各种不同色泽却都是同样由花匠精心打理的牡丹花雍容华贵,芍药淡香却全然比不上那富贵牡丹。

    夏侯淳斜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新过门的十位夫人实际上也就是歌姬唱歌舞蹈,而一旁的秦王正妃连殷宁和那新过门的平妻云婉洁各自都听着小曲儿喝茶,远远地坐着这些日子秦王府里的最为受宠贵妾。

    “王爷,楼兰公主递上了拜帖求见。”

    一名侍卫恭敬地将一枚深灰色拜帖双手递了过去,夏侯淳闻言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露出了笑意,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别的颜色。

    一旁本就无心听曲儿正憋屈的云婉洁突地站起身来,走到正在弹琴的舞姬面前,直接将手中的滚烫茶盏冲着女子敞开的领口倒了下去,丝竹悦耳和和乐融融在这一声惨叫中戛然而止。

    “哼!不过是个乐籍出身的女子,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坦露胸腹,若是今日不教训你一下,你们这些个狐媚子便会一个个地爬上王爷的床了!”

    云婉洁冷笑着睨着倒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女子,顺手将手中的茶盏朝女子的额头砸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哀嚎一片。

    弹琴的这一个是这十名女子里头最美貌的一个,不仅美貌还有这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这个王府里看她不顺眼的女子可不止这云婉洁一个呢……

    “王妃饶命啊!卑妾知错了,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女子一边尖锐的哭泣着一边偷偷瞥着一旁的夏侯淳,希望这个温柔的王爷能对她伸出援手,因为她明白连王妃之所以不说话也是希望她死的!

    连殷宁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之上,一副保护的姿态淡然吃着水果点心,毫不在意这王府女子争宠的下三滥把戏。

    爹爹临走之时将湘西王府的二十万大军调令给了自己,还留下了西园里的那两个杀手锏,她只需要握住这些,夏侯淳的皇后之位必然是她的,并且她已经让师兄给这些个蠢货下了药了,这秦王府中的女子在她当上皇后之前谁也别想着能生下皇子……

    “好了!妹妹,非要闹出人命来吗?差不多就收手吧,好歹也是宫里赐的美人呢,若是在秦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儿,王爷也不好交代。”

    该看的戏都看完了,连殷宁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说道,地瞥了一眼地上不住磕头的女子,一张脸已经烫的起了泡,就连那胸前的雪白也一片通红。

    这张脸算是毁了吧!

    “哼!姐姐莫不是管得太宽了……”

    “够了!”夏侯淳皱了下眉,不耐的瞥了一眼刚进府没多久却事事争宠的云婉洁,眼底的厌恶之色更甚几分却碍于云国公府没有发作。

    “既然是犯了错惹恼了二王妃,那就家法处置,关进后院柴房去思过三日,其他人也都各自警醒着些,今日便散了吧,府里有贵客。”

    说完,夏侯淳一挥衣袖极为不耐烦的朝前厅走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楼兰公主竟然真的可以忍受他那毁了容貌的七皇弟,不仅自请嫁给他还住到了他附上去,不过这也更加让他坚信此人非同一般。

    连殷宁眉目含笑起身给夏侯淳行礼道:“妾身恭送王爷!”

    云婉洁则是柳眉一横僵在原地不动了,这个连殷宁处处都压着她,无论是样貌出身还是才情,如今她才嫁过来这个女人就已经有了身孕,她这是造什么孽非要在这秦王府中受罪,她日思夜想的洛王世子如今都已经成了洛王了,而她却悲惨的给秦王做了平妻,这一切都是因为清灵那个贱人……

    花园中地上跪了满地的女子,皆是这一次赏赐进来的十名舞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担心惹恼了这两位身世显赫的平妻王妃。

    前厅,闲适喝茶的摩纳灵若浅笑着看向桌上那些特别的西域点心,算起来她来京陵有些日子了,却没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吃些家乡菜,不想今日却在这秦王府却吃到了,还真是有意思……

    “什么风把尊贵的楼兰客人吹到了本王的秦王府呢?”门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珠玉般圆润美好,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进来,面若冠玉。

    摩纳灵若轻轻收回她放在这桌上的视线,笑着应道:“自然是因为懿王府中无聊至极,不过……”她的语调也略微转了一下接着道:“秦王可否借个厨子给本公主呢?”

    夏侯淳闻言并不惊讶只是开怀大笑了起来,半晌他才答道:“公主有故人东来,只因为联络不到公主才找到了本王这儿,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他伸手拍了拍掌,从门外的偏殿里立即走出来一名厨娘打扮的女子,样貌平凡却身段妖娆,面上同样带着面纱。

    “见过公主!”女子轻轻俯身行礼,手中拿着的却是带有楼兰王族印信的信函,摩纳灵若显示一喜而后转为担忧,父皇连这个印信都动用了,想来楼兰的局势已经危在旦夕了……

    “起来吧,父王可让你带什么话来?”摩纳灵若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是父王最信任的影卫,既然派了她来,想必是有急事了。

    夏侯淳见状转身便要离去,摩纳灵若则是即使叫住他,笑道:“秦王不必回避,咱们既然是盟友,这些话没有什么不能听的。”说完她示意面前站着的女子继续,而夏侯淳倒也没再离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相貌平平的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回公主的话,王让我告诉公主三月内必须大婚,无论是与东辰的哪个王爷又或者是太子,若是公主三月之内寻不到庇护的势力,大食国就灭国了!”

    闻言,摩纳灵若皱起了没来,一双湖绿色的双眼内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夏侯懿果然是没想帮自己呢,这些日子总是见不到人不也正好说明了这个么?

    夏侯淳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想要依靠楼兰王的势力,恐怕要楼兰不灭国才行呢!依着他那个七皇弟精明冷漠的性子,想要他为美人出手征战楼兰恐怕是极不可能的,况且他本就出自楼兰第一大世家——耶律家族,宫里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放心他带兵会楼兰……

    “本宫自然明白形势危急,可莫非一定要让本宫嫁给又老又丑的夏侯云天吗?父王难道不知道当年耶律家的第一公主嫁过来七年便香消玉殒?那可是我楼兰最美的公主!”

    摩纳灵若极其厌恶的说道,她的话也让立在前面的厨娘女子一怔,是啊!她也舍不得让自小便看着长大的公主牺牲她一生的幸福嫁给那个脑满肥肠的老皇帝,虽说皇帝只有四十多岁,可是看上去真的是又老又丑呢!

    “这……王自然是不会逼迫公主牺牲幸福的,只是……”女子转头瞥了一眼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喝茶的夏侯淳,神色晦暗不明,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但说无妨!秦王殿下是咱们如今唯一的盟友。”摩纳灵若若无其事的说道,她自然是不愿意再一次将自己贱价卖给任何一个男子,然而她也明白若是懿王如传言那般喜爱清灵公主的话,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在三月之内改变现状,除非……

    女子松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三月时间实在太短,请公主尽早作决断,耶律一族强盛,若是作为继承人的公主都嫁给了耶律家的后人,恐怕日后会遭祸端!”

    夏侯淳微微挑了下眉,他原就知道这楼兰公主得这楼兰王的喜爱,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楼兰下一任女王!若是这般的话,他自然是得重新考虑一下他如今的行为了,若是联姻的公主,他即便是帮了也未必见得对即将发生的纷乱有帮助,可若是她是这楼兰未来的女王的话,一切就都不同了……

    “嗯,本公主自然是明白的,此次前来京陵为的便是寻求盟友相助楼兰,也让虎视眈眈的安息不敢进犯,更加是为了牵制住耶律家……因此本公主才不能嫁给宫里的那个老东西!”

    摩纳灵若说话的同时也瞥着夏侯淳的神色,只见他听到自己是楼兰未来继承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她就明白自己找到办法了,毕竟夏侯懿再怎么聪慧善战,他都是耶律家的后人,她嫁了夏侯懿帮助他夺得皇位便是养虎为患……

    只是天海冰翡还没到手,她近日在大殿之上见过清灵身上有一块冰翡,向来是洛王送给她的那一块,不出所料的话懿王的手里还有一块,她要如何的呢?

    “自然是不能!”

    夏侯淳温润的目光幽幽在摩纳灵若面上一转,玩味地停留在她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兴趣盎然的模样,看得摩纳灵若也明白了几分,却还是装作不知。

    “哦?一开始怂恿本公主嫁给懿王殿下的人可是王爷您呢!这会儿为何又不能了?难道嫁给宫里那位不比嫁给懿王更能得到本公主想要的吗?”摩纳灵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着,语调却微扬起来,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满,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夏侯淳心底一喜,这个公主再聪明也还是个少女,不像清灵……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的确是本王让公主嫁给懿王的,可本王却没想到公主是楼兰王看中的人,本王也没考虑到楼兰第一大家族耶律家,所以本王……反悔了!”男子温润的声音如同三月清风拂面,听起来愉悦而放松,信誓旦旦的话语却透着几分承诺的意味,听得摩纳灵若心底一颤!

    “嗯……”

    可她不仅是十五岁的少女,她还是楼兰的下一任女王,是整个摩纳皇族的希望!摩纳灵若深吸一口气,半晌才笑道:“秦王殿下觉得如今改如何是好?”

    夏侯淳挑了下眉,她这是要跟自己谈条件呢还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呢?

    “既然咱们是盟友,自然是要互利互惠的,本王原以为凭借公主美貌若是嫁给我那七皇弟的话,至少能让他出兵相助楼兰度过危机,然而如今看来却不然。”

    夏侯淳抿了下唇,继续道:“半年之后若是公主顺利进了懿王府的大门,那么楼兰说不定已经姓耶律了!所以本王替公主担心!”

    摩纳灵若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眸光却是深不见底,心底的讥诮浮现却被她藏在了面纱下面,一双湖绿色的眸子还是那般平静无澜,半晌她才缓缓道:“所以,本公主该如何呢?”

    立在一旁的厨娘终于松了口气,王也不希望公主嫁给懿王,毕竟那人跟耶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况且——耶律锦秋没死!前些日子朔方城里的探子无意间撞见了耶律锦秋,哪怕只是一眼也无法忘记……

    夏侯淳唇角微弯,眸子垂了下来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才道:“本王认为,礼部备礼还有半月多时日,公主这期间便要做好一切应对的打算,本王所图的不过是那万里河山罢了,本王要这位子,公主要保住楼兰王族,咱们结盟自然也是最为恰当的,只要能将本王的七皇弟控制在手心里,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摩纳灵若闻言微微点了下头,她能够做的自然是牵制懿王助秦王夺得太子之位,这般的话作为互利条件秦王也能出手相助楼兰,只是这个秦王却不同于懿王,他手中并无兵权!

    “秦王殿下似乎忘了,耶律家掌握着楼兰的一半兵权,即便是秦王殿下当上了太子,手中却没有兵权的话……也是没用的!”

    摩纳灵若不想跟这样的人谈情说爱,且不说他已经有两名平妻,作为楼兰的下一任女王,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家族和子民,只有她楼兰的万里疆土,容不下一丝半点的感情!

    夏侯淳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几分怪异之色道:“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之位,宫里的那个人活不过今年冬天了呢!”

    活不过今年冬天这一句话让摩纳灵若心底一怔,夏侯淳竟然能对自己的生父下手?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呢!只不过若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之人,她怎么能相信和依靠?

    “何以见得?”莫非……摩纳灵若飞速的分析者东辰的局势,东辰皇帝看起来老迈却不昏庸,并且手段凌厉狠辣根本不顾念骨肉亲情,从十日前护国公主的事情便能看得出来,还有再之前的荣国公主一事……

    “公主想多了,父皇身子不好,我那已故的七皇妹给他下了毒,长生丹于健康人而言本是延寿丹,可惜父皇他身子本就有隐疾,延寿丹成了阎王的催命符呢!”

    夏侯淳见她目光带着疑虑和震惊,自然是明白她心底在猜测自己下毒一事,只不过当时那枚丹药的确是夏侯琳所献,他只不过是坐收渔利罢了!

    摩纳灵若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种事情她只要去查便能查到了,夏侯淳也没必要撒谎骗她,如此的话太子后家文家一倒,接下来便是这皇位的争夺,而太子一倒,又能能力坐上那个位子的东辰皇子便只余两人,其中一个便是这个手中无兵权却得帝心的秦王,另一个则是手握重兵却不讨皇帝欢心的懿王……

    “即便如此,等东辰局势一切尘埃落定也该明年春天了,本公主脸半年都等不了,何况是那么久?”摩纳灵若将话题拉到开始谈论的事情上,她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不要了,何况是这些个虚的东西?

    “公主此言差矣,不出三日文家必反,也许今日夜里便会有所动静了,而我那七皇弟虽然是手握重兵我却也有法子让父皇放逐他,不仅如此,还能让公主得偿所愿……”

    夏侯淳成竹在胸的说道,他要利用楼兰钳制夏侯懿目的可不单是让他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而是——让他永远不能跟他争!

    他见摩纳灵若还在犹豫,突然一笑道:“前些日子影卫截获了这位跟楼兰王的一封密函,上面写的只是些陈年旧事,不过就凭这个,本王就能让我那七皇弟翻不了身,在只需要公主稍稍配合一下……”

    站立在一旁的女子猛然一怔,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夏侯淳,冲着摩纳灵若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即再一次低下头去,中原人果然狡诈!比她们沙漠里最凶狠的狼还要狡诈三分!

    “什么密函?”摩纳灵若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明白一定是能够控制懿王的东西,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当年未央宫中里的那一位还活着,楼兰王卫在朔方城见到她了!”

    夏侯淳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些日子楼兰公主的美意封密函他都看过呢,不过于他而言这一封最有价值,也最有意思!

    “此事当真?”摩纳灵若只知道耶律锦秋深得东辰皇帝的喜爱,当年几乎是冠宠六宫,令天下女子妒忌的存在,如今她还活着?这又说明了什么?

    她的视线扫到站立在一旁的平凡女子,只见她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言多必失的,等回去了再和公主禀报。

    “本王自然是不会欺骗盟友,当年的未央宫大火本王已经八岁了,有些事情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本王不仅能让懿王被多了兵权放逐出京陵,还能保证他没能力出手摩纳王族与耶律一族的争斗!”

    夏侯淳一点点地抛出诱饵,鱼儿自然是要慢慢的上钩才有意思,若是没有把握他又何必跟她费这些口舌?

    摩纳灵若垂下长长的睫毛,半晌抬头笑道:“成交!不过三个月之内我要秦王出兵相助楼兰,若是王爷食言,本公主相信多一个陪葬的并不是很难。”

    “如您所愿!”

    他答得极快也顺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处于对未来的考虑,他也不希望楼兰今后是姓耶律的,更加不希望安息占领了楼兰之后再对东辰造成威胁,那般唇寒齿亡的事情对东辰并无益处,相反从实力极弱的摩纳王族那里才能得到利益……

    *

    这些日子都呆在南疆大营里操练士兵的懿王这会儿已经得了楼兰公主去秦王府的消息,这几日他只不过是让影卫截断了楼兰公主和外界的联络,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影主,此时如何处理?”

    鬼影立在一旁问道,影主这些日子费尽心思地整顿南疆大营并不是没有用意的,夏侯徽蠢蠢欲动,文家反也是迟早的事儿,影主需得保全懿王府却又不想牵连其中,还是得下一番功夫……

    “不必理会她,只要派人盯着她每日去哪儿做些什么便可,别的不必操心。”洛出尘慢吞吞地答道,完全不在意摩纳灵若的动作,他如今需要防的人是宫里面的那位。

    “是!属下明白。”

    鬼影转头继续赶车,马车朝着京陵城的方向直奔而去,南疆大营听命于他,那么他想去哪儿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文家这几日的动静也越发的频繁起来,可东宫似乎却没什么异动,让人生疑!

    懿王府的马车飞速的驶过南城的城门,几乎是没怎么停留便朝着京陵城内驶去,城门里侧的转角处,一群浑身黑袍带着面纱的人目光紧锁在马车上,怨毒而冰冷。

    “主子,为何不趁这会儿杀了他?凭主子的功力杀了他易如反掌!”

    一个阴狠恶毒的女声透着沙哑干枯的嗓音说道,身上不断鼓动的袍角让她与其余人看上去格格不入,甚至有一丝奇异,而其余的黑衣人也与她有一段距离,像是刻意为之。

    “哼!你懂什么?主子的计划岂能是你这等人才得到的?你不过是主子捡回来的一条狗,碰巧救了你的性命而已,别在这儿跟大家充身份了,你以为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荣国公主么?”

    女子讥诮的笑声尖锐而带着刻毒,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定在女子身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上一次绝好的机会让她困住洛出尘和南宫墨雪带回来,可她却对这两人动了杀心!

    “小蝶,少说几句吧,有咱们在这儿寻常人也入不得主子的眼了,况且——她以前就不怎么样,如今么……”另一名身量相差无几的女子笑道,听起来是呵斥实际上则是助纣为虐,讽刺贬低的语气一览无余。

    而被她们称作主子的男子只是淡然的站在一旁,神撒灰姑娘散发出来的森寒气息极其旺盛,一甩袖子便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几个争吵不休的女子连忙跟了上去,得罪了主子谁也没好果子吃,最近主子需要的活血越来越多了,若是不能寻到凤氏嫡系血脉,早些解了他身上的咒术,恐怕过不了多久主子便会经脉逆行而亡,而她们也都活不成……

    洛出尘的马车一路往华清道儿上去了凤府,凤府也同他想象的一般热闹,因为今日正好是风幻蝶给夏侯云凌解毒的日子,他甚至有些期盼这天的到来,众人都希望知道真相。

    凤府之内,紧张进行了一个上午的解毒还没有结束,等在大厅里的众人却是个个都敛气屏声,连君家两个小东西都难得的没有笑闹,乖巧地在软榻上对弈。

    洛出尘踏进大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南宫墨雪陪着云紫萱绣花,风吟笛跟苍无涯翻看着手里的音谱,君家兄弟在对弈,夏侯懿独自一人立在门口,似乎已经发呆了许久。

    “懿,你在做什么?”洛出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眼底尽是紧张。

    “啊……没什么,你来了!”

    夏侯懿这才回过神来给了他一拳,两人朝门外走了出去,正好都有许多信息要跟对方交换,不过他们确实都很紧张……

    南宫墨雪瞥了一眼往外走的两兄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等父亲的毒解了,她得找个时间和母亲聊聊他们俩身上的毒,毕竟只要能找到解药,他们就不必一死一生。

    云紫萱伸手将南宫墨雪缝错的绣架拿了过去,摇了摇头道:“雪儿别绣了,这些个东西也不着急,没得伤了神。”

    南宫墨雪自然是明白自己娘亲在提醒她心思不要这么重,不然对身子也不好,可惜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想……

    “嗯,娘放心吧,我这就不绣了。”她乖巧地放下手上的针线,寿昌伯府差不多该传来消息了呢,为何会没有什么反应?

    门外夏侯懿和洛出尘一同走了进来,而里屋凤栾也恰好推开门,身后跟着笑容满面的圣手医仙。

    “师娘,怎么样?”

    夏侯懿和洛出尘异口同声的问道,满屋子的人也都看着他们两人等着答案,只有最后走出来的耶律锦秋沉默不语,不像是激动更不是期待……

    “毒解了,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凤栾有些犹豫地环视一周,接着道:“不一定能恢复记忆。”

    “什么?”

    “为何?”

    ……

    众人的反应都是惊讶,圣手医仙是笑着的,可记忆却不知道如何恢复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耶律锦秋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一双墨黑的眼眸微微睁开看向众人道:“也许不能,不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别给我一个个地苦着个脸,小蝶她费尽心神容易么?”

    夏侯懿和洛出尘齐齐颤了下脖子,母亲的性子可不似父亲那般温和,自小他们便是被收拾大的……

    “母亲教训的是!师娘、师傅您快歇着吧。”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君家的两个小子这才欢喜的朝着耶律锦秋扑了过去,扑倒半空中便被夏侯懿和洛出尘一人一只拎着扔回了软榻上,房间内又响起来一阵哀嚎声和爆笑声。

    “两个小色胚!你们是想师兄把丽姐儿那丫头叫过来收拾你们?”夏侯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笑肉团子,只见他们一脸怨念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耶律锦秋的方向,委屈地瘪着嘴。

    耶律锦秋则是好脾气的朝他们走了过去,伸手抱起来两个小肉团子,捏了捏他们的脸蛋道:“别惹你们师兄们生气,遇到比自己强的人,若是打不过就老实些!”她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两个没娘管的孩子,听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有这么教孩子的么?

    “是!孩儿谨记干娘教诲,等日后我们打得过师兄们的时候,再跟他们一决高下争夺干娘!”一身青袍的君子玉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我聪明吧的神色让夏侯懿气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这个臭小子……

    一身紫袍的君子卿见大师兄生气了,扯了扯弟弟的袖袍道:“傻孩子,这种话放在心里就成,说出来是想找打吗?”哥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众人彻底的哑口无言,然而耶律锦秋还配合的点头让众人彻底的闭嘴了……

    这个彪悍而又狂妄,心细却美艳的聪慧女子!

    “两个臭小子……”

    洛出尘恶狠狠地磨了下牙,朝着他们坐着的软榻走了过去,他小时候都没有这般粘过母亲,这会儿刚能陪在母亲身边,却又被这俩儿小子占了先去,还是将他们扔出去的好,否则看着碍眼!

    南宫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两兄弟竟然跟两个三岁的孩子计较,还真是幼稚得紧!

    洛出尘直接伸手想将两个小子扔出窗户去,却不想耶律锦秋伸手挡了一下,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他们计较?”

    逼人的寒冰真气激得洛出尘往后退了两步,洛美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立即溢出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道:“母亲竟然这般偏心么?”

    这一回连同耶律锦秋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都见过洛美人妖娆肆意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没见过他这般——无赖!

    夏侯懿嘴角抽了抽转身走到自家夫人身边坐下,讨好的给她捏着肩也不说话,南宫墨雪乐的直摇头,洛美人这是要是出杀手锏了,就不知道她这个彪悍的婆婆该如何应对了……

    “二师兄好没羞!我们是小孩子,所以能让美人干娘抱,二师兄都十八了……”君子玉躲在耶律锦秋怀里冲他扮鬼脸,一边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是就是!二师兄赶紧找个夫人吧,不然过几年老了没人要呢!美人也不能长生不老。”君子卿眨巴了眼睛语重心长,他的脸却讨好的贴在耶律锦秋那张绝色的脸颊旁,蹭得她脸上的面纱滑落下来,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耶律锦秋看着洛出尘那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突然母性大发的道:“出尘,不然晚上母亲给你讲故事唱歌哄你睡觉吧……”

    “噗——”

    “噗——”

    “噗——”

    “我不准!”

    喷茶的三个人分别是苍无涯风吟笛和夏侯懿,而最后那一声不准则是从房间内传出来的,众人纷纷抬头看了进去,随即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只见夏侯云凌正从床榻上下来,眼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耶律锦秋身上挂着两只肥嘟嘟的小肉团子,最先冲到了床榻边上,夏侯云凌则是一皱眉,直接袖袍一挥便将两只小东西扔到了跟着进来的洛出尘怀里。

    “扔出去!”

    洛美人只听见自家爹爹那无比霸气的声音响过,他的娘亲便无条件同意了,而他则是迅速地点了他们的穴道往窗外的树上一抛,眼不见为净!君家两小子悲催的被众人嫌弃了。

    “你……怎么样?”

    耶律锦秋略微紧张的问道,众人都盯着夏侯云凌看,他的神色眉眼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方才让洛美人做坏事都是笑着的,并无怒色……

    “嗯……头有点儿疼。”夏侯云凌眨了眨眼,狭长的某种透着几分笑意,圣手医仙朝门口站着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悄然转身离开了,既然毒解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南宫墨雪伸手轻轻推了夏侯懿一下,自己也转身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一家四口人,还有说不完的话。

    “父亲这是……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洛出尘带着探究的问道,他们都十分好奇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夏侯云天欠他们一家人的那些事……

    夏侯云凌点了点头,他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失去的那一年记忆,以及他这些年彷徨茫然的原因,他都知道原因了,他那个好弟弟还当真是贪得无厌呢!

    屋外大厅里,风吟笛释放出几成内力偷听这里面的动静,被凤栾伸手点住了她的大穴不让她运功,气的风吟笛跟他又闹了起来,苍无涯和风幻蝶装没看见低声说着话,南宫墨雪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极为不厚道的看着凤栾被人欺负。

    “这么高兴?这是解完毒了吗?”

    刚从厨房里悲催的爬出来的凤岚凤大厨笑着问道,南宫墨雪立即答道:“嗯嗯,毒解了父亲恢复记忆了,所以今日让你做的药膳和那些个好菜都没白费呢!”

    云紫萱有些同情这个好脾气被他们欺负的孩子,伸手拍了下她身边的位子道:“快过来歇会儿吧,还有什么没做的让厨娘去弄吧,别累坏了自己。”

    “嗯,还是干娘疼我啊……”

    凤岚哭着的脸立即就笑了起来,一张跟凤栾七分相似的脸上尽是笑意,南宫墨雪可没有那两兄弟那般小气,因为她相信自己娘亲对别人再好也不会越过对她的好。

    明月渐满,挂在枝头沉甸甸明晃晃的一轮。

    凤府之中吃饱喝足还打包了药膳方子的懿大爷带着一家老小上了马车往洛王府去了,而晚上颇得母亲照顾的洛美人也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往懿王府的方向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却也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风雨飘摇的京陵不知道还能庇护他们多久……

    鬼影赶着马车直接进了懿王府主院的后院,影主和主子都一样懒得走道儿,即便如今已经五月天儿了他们也还是不喜欢在王府门口下车招人耳目。

    一身轻薄纱衣的摩纳灵若自从晚膳后便一直在这主院中喝茶,而无影也一直守在一旁,谁都知道这个楼兰公主靠不住,根本信不过!

    “主子!”无影见洛出尘回来了,心头一喜,转身朝外走去隐在了暗处。

    心情极好的洛美人一进院门便闻见了一股不同的异香,眉头一皱才想起来他这府上住了个女人!

    “公主何时过来的,为何不差人去寻我呢?”洛出尘似笑非笑的瞥了摩纳灵若一眼,眼底都是戏谑和玩味。

    “没多大会儿,王爷不必担心,王爷您是大忙人,灵若又怎么好让人扰了王爷办公事呢?”

    摩纳灵若也同样回了他,一双湖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洛出尘那双狭长的眼睛,那样一双美的眼睛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容貌的他是什么样子,看样子似乎也丑不到哪里去……

    “嗯,既如此公主还是回去你的院子休息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洛出尘就着她的话往下说,他明白对方要么是被逼急了,要么……就是打着什么心思……

    摩纳灵若见他压根儿就不多瞧自己一眼,心里不由得恼怒了几分,饶是那秦王夏侯淳对自己也存着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个懿王倒是好呢!竟然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么?她再怎么也是楼兰第一美人,也许比不上二十年前的耶律锦秋,可她自认为若是论样貌的话,她同南宫墨雪也无甚差别!

    “王爷这是讨厌我吗?我不过是得了父王传来的消息才巴巴地跑来等的,不想竟然……”摩纳灵若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等着身后的人挽留。

    闻言,洛出尘微微扬了下眉眼瞧着她便要踏出门去了,才开口道:“公主既然是过来寻本王,不如多坐会儿?本王是武将,公主多担待。”

    楼兰王的信会是什么内容?联姻开出来的条件还是想说服他出兵相助楼兰?无论是哪一种,看样子她都必然失望而归的,即便是她嫁的是宫里那位,那位也不会为了她出兵楼兰的,必败之战谁也不会参与……

    摩纳灵若被他的话说的无奈,转过身来走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这个夏侯懿当真是软硬不吃的家伙,她住在这儿几日了都没见过这王府中有半个侍妾或者是夫人,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懿王和洛王有龙阳之好吗?

    “莫非……你真的喜欢洛王?”

    洛出尘刚抬起茶盏便听到摩纳灵若这句话,他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低声道:“公主就是为了问这个?若是楼兰王对本王跟洛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有兴趣的话,请公主到京陵最大的茶楼去听听,约莫等公主快回楼兰的时候也能听个全了,回去也好跟楼兰王说说。”

    “呃……”摩纳灵若被他这幅毫不在意的模样说的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我也真是糊涂了呢!洛王对清灵公主那般疼爱,又怎么可能跟懿王牵扯不清,王爷莫生气,今日自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洛出尘微微挑了下眉,见她笑得那般舒心,一双湖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如同雪夜里冰原上孤独的狼王,慑人心魄却又带着王者的气势,心里不由得一凛,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来。

    “既不是,公主说说吧,究竟是为何?”

    摩纳灵若皱了下眉,不满于他泰山崩于顶仍旧面不改色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去了一趟秦王府,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所以?”洛出尘不住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不去看她面纱下面的表情的话他也不确定这个公主究竟在谋划着什么,那一双绿色的眼眸已经够慑人的了,像是午夜的鬼魅。

    “秦王截了我父王传给我的密信,原本他得了我的消息倒没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尽快大婚找到助力肯出兵相助楼兰罢了,只是这其中有一封是楼兰王卫的密信,上面写着关于耶律家的第一公主的消息……”

    摩纳灵若瞥了洛出尘一眼,只见他森冷的银制面具上仍旧泛着银光,然而那双略微丰润的唇却是抿了起来,看样子他不仅知道,恐怕知道的还很多呢!

    “公主的意思是楼兰王的王卫见到了我母妃出现在了朔方城?并且此事还被秦王知道了是吗?”

    洛出尘突然扬了下脸,唇角噙着的笑意让摩纳灵若失了神,然而不等她收起心神那一丝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冰寒和嘲讽。

    “原本本王也不甚在意给你利用一下,只因如今京陵的局势实在是太乱了,不过如今,既然公主已经寻到了栖身良木,本王自然也不必在收留公主了,明日一早本王就会求父皇重新指婚,楼兰公主想来也看不上我这个无根基又有后患的闲散王爷……”

    洛出尘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他心底并没有太多的以外,母亲跟父亲的事情迟早也是藏不住的,这么多年来夏侯云天既然能笃定父亲不会回京陵自然也是早有打算,早些年他找用毒奇人给父亲下毒之时便已经在父亲身体内埋下了连心蛊,兄弟连心同声同死……

    摩纳灵若心底一惊,她的确是想跟秦王合作的,然而不知为何她在懿王面前就总是犹豫不定,她甚至将此事说了出来,不愿意他被威胁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夏侯云天跟耶律锦秋之间的复杂关系,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昔年宠妃死而复生的戏码!

    “王爷这么说是怪灵若?这些日子若非王爷堵截了灵若同外界联络,那些信函也不至于落到秦王手中……”

    摩纳灵若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和怨气,可洛出尘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毕竟即便是夏侯云天不找父亲,父亲也会去找他的,他担心的不过是夏侯云天知道这件事之后对目前局势反复的影响罢了。

    “公主认为一件已经成为秦王筹码的事情能给本王带来什么益处?别跟本王说秦王会听你的,这话三岁的孩子都不信呢!”

    洛出尘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翻着桌案上的一些公函和折子,文氏动手也就这一两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夏侯淳也不会拿这件事出来做什么条件,因此先过了这段日子再作打算吧,不过有的羽翼倒是可以先铲除了……

    摩纳灵若被他直接的话噎住,却又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懿王拖延婚事不就是为了等着京陵局势尘埃落定么,可万一这事情接踵而至又该如何?我摩纳王族等不了半年之久,若是三个月不能得到援助,楼兰亡国我区区一个亡国公主又算什么?”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跟他较真,明知道他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却还是想问个究竟,起码她努力过了……

    洛出尘也被她的语气问的已经,楼兰长公主聪慧过人且有着男子没有的勇猛和胆识,做和亲的工具实在是可惜了,不过她这般问又是为何?

    “耶律家不会让摩纳王族亡国,先祖许下过重誓,除非耶律家亡,否则摩纳王族不会亡。”

    洛出尘挑眉道,楼兰的形势他了若指掌,别说安息女王不会攻打楼兰,就算是攻打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安息吞并大食也许再三个月便可,不过安息女王不是喜好征战之人,她只是为了耶律贤那个小子回家方便些……

    不过耶律家自然是要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毕竟被他摩纳王族压迫了几百年,已然互不相欠了,那些用耶律家的公主和亲的事情早该废了!

    摩纳灵若闻言心底一喜,耶律一族这个庞然大物自然是摩纳王族倚仗的后盾,可是这一代的新家主却不似懿王那般听命于王室,父王的但又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她也有相同的担忧……

    “可惜王爷的话不能当作耶律家主的话,本公主也冒不起那个险……”摩纳灵若神色黯淡下来,终究他们还是不能达成一致,终究她还是要努力争取到盟友,其余的都不重要。

    “那也未必呢!”洛出尘微微扬了下下颚,殷红的唇瓣轻启道:“耶律家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地生存,耶律家的人本就不贪图权势,若是公主当政能废除耶律家公主和亲这一条,并且对耶律家经商不加干涉的话,耶律家现任家主那个只认银子的家伙定然会欣然同意的。”

    闻言摩纳灵若猛地抬头看向洛出尘,却见他已经低下头去看着桌案上的那一大堆的公函了,她心底也开始动摇,摩纳王族世代将耶律家的嫡女封为公主而后送出去和亲,以震慑耶律家的人提醒他们随时谨记仆人的身份,以致于到如今几百年过去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还存在着,延续着……

    “懿王何以见得父王会将大权交给我呢?我不过是和亲的公主罢了。”摩纳灵若微敛着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不安的心,即便是她得了那宝藏,只是一块冰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冰翡一共九块,缺一不可……

    洛出尘低低地笑了几声,抿唇不语了,摩纳灵若也明白再说什么都无用,只能转身离开,就在她踏出书房门时,洛出尘突然道:“公主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公主信守承诺继承王位,这婚事自然作罢了,耶律家家主是明白人,尤其认银子……”

    摩纳灵若心底一颤,他们竟然连父王病重的事都知道?难怪从她开始来京陵和亲耶律家便一直十分安静,直到如今也只是有人方言说安息占领大食国之后会攻打楼兰,却不想这其中还有别的……

    “本公主应了!希望懿王不要出尔反尔……”摩纳灵若一闭眼,转过身来直直地看进洛出尘眼中,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毫不惊讶的神色看向她,让她从心底愿意相信这个人。

    “嗯,那么公主不若提前启程回楼兰吧,象牙城的大门目前还是为公主敞开的,若是公主同秦王联手的话,安息王夫不介意亲自率领大军打到耶律家门口去呢!”

    洛出尘淡淡的笑了笑,夏侯淳的盟友能瓦解一个就瓦解一个,况且与聪明人为敌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摩纳灵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她但心中自己再多呆一会儿都会被他迷了心魂去,这个传言中冷清却又疏离的修罗殿下……

    门外的厨娘恭敬地等候着摩纳灵若,还有几个从楼兰跟着她来京陵的随从,每个人都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惊讶于长公主的魄力与决断却也都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王年纪大了,若是不接任王位的话公主所牺牲的一切也许都是给他人作嫁衣!

    *

    五月初十,酉时三刻楼兰公主进宫辞行,准备在楼兰待嫁,皇帝夏侯云天感念她离家数月,思乡心切欣然准许,楼兰长公主摩纳灵若归。

    当日夜里子时,得到传言的文皇后却翻来复去地睡不着觉,她以为先前那件事儿只要处理了芸妃便能解决,可没想到八公主竟然死了……

    她的父兄已经准备动手,泰儿手里的二十万皇城军也都尽数调遣完毕,随时待命,可是太子却连着七日都未出东宫,说是皇长孙丧母他要亲自照顾孩子三个月,待到孩子满百日去相国寺之后再恢复上早朝和宫中职务,皇上允了!

    “娘娘,是不是屋子里太过闷热娘娘睡不着呢?”

    一旁点灯的大宫女担忧的问道,她心底自然是明白皇后娘娘担心太子不听从吩咐扰乱文家的计划,要说皇城军纵然文家能号令的动可是跟太子亲自调令却是不着天壤之别的!

    若是文家调令那就是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太子以康王逃脱起义一事勤王却又不同了……大不相同呢!

    “嗯,殿里闷热本宫睡不着,准备灯笼对本宫去一趟清凉殿。”文皇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去确认一下芸妃是否是真的疯了,否则她真的食不能下咽了。

    “是!娘娘。”大宫女立即取出来一件黑色斗篷以及一身黑色的常服,在夜色之中全然看不出来的衣裳放到了文皇后面前,娘娘还是下决心要斩草除根了呢!

    文皇后抿了下唇转身从床榻旁边的梳妆镜后取出来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去了其中一个药瓶藏在袖子里,转身披上了大宫女准备的黑色披风。

    “走吧!”

    风声呜咽着呼啸着,令人隐蔽的从小道儿上一路避开换防的禁卫军和宫人,直接朝着西边最偏僻安静的清凉殿走去,周围的美景也逐渐的变得荒芜而寂寥,杂草丛生如鬼魅。

    “娘娘,到了!”大宫女和文皇后交换了个眼神,前去敲门,这个时辰各宫都已经宵禁了,不过这清凉殿却是特别,一般有这里面的宫妃执刑都是子夜之后才开始的……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朱红色漆门发出渗人的声音,一个身形粗壮的太监揉着眼睛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待到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吓得往地上一跪。

    “奴才该死,奴才没想到娘娘亲自来了,快请进!”胖太监满眼堆着笑意,困倦也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大宫女就势踢了他一脚提着灯笼引着路将文皇后让进了这冷宫之中。

    无尽的黑暗,只有这门边的角屋里有一站豆点大小的灯光,其余的殿内均是漆黑一片。

    “废妃芸娘住在哪个殿里?”文皇后睨了一眼满眼的漆黑,胖太监连忙朝着旁边的屋里一吆喝,立即从里面跑出来几个大太监,看上去品级不高却又不低。

    为首的一个太监看清楚来人,连忙陪着笑道:“回娘娘的话,在最里边的殿里,娘娘是否有话要问?”

    大宫女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文皇后,皱了下眉道:“先将人提出来,娘娘有话要问她。”

    “是是是!请娘娘稍等片刻。”为首的太监朝旁边的人一挥手,四人便往最里面的大殿走去拿人去了。

    胖太监笑着解释道:“芸娘前些日子发疯伤了住店里的好几个老人,所以便单独将她关起来了,娘娘要是觉得不妥……”

    “多话!”大宫女呵斥了一声之后,胖太监便不再说话,片刻之后,四名太监已经压着明显是疯了的芸娘出来到了这前殿之中。

    “鬼!你是鬼!”芸娘凄厉的指着坐在上首喝茶的文皇后,总有一日她要手刃仇人,总有一日她会的,文氏的罪状都已经交给了可信的人,哪怕是她死了,终有一日他们文氏一族要替她们母女偿命!

    文皇后打量着被按在地上疯狂大声叫喊而且撕打太监的芸娘,见她那张脏污的脸上竟是怨毒的神色,唇角微微弯了起来,果然是装的!

    她从袖中取了那瓶药递给了一旁的胖太监,而后低声道:“明日清凉殿里会传出废妃芸娘暴毙的消息,就说她疯了投井吧。”

    语毕,她伸手摆弄着手上那一双崭新的景泰蓝宝石护甲,森冷的光泽折射出血腥的味道,地上不断撕打的女子已经口吐鲜血渐渐地失去了生气……

    直到太监手底下的芸娘一动也不动,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起来,文皇后才起身带着宫女离去,而这冷宫之中的侩子手们也明白,一笔意外之财又进了口袋,这些年来皇后没少给他们好处,尤其是这动手之事!

    快到二更天的更生还未传来,东宫里则是乱成了一片,方才太子大喊一声有刺客之后,禁军统领立即领着人冲了进来四处寻找刺客,即便他明白而那个刺客早已经离去,他也不愿意再给文家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青衣太监恭敬地站在夏侯泰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心里自然是明白,自从太子妃去了之后自家主子对文家已经生了嫌隙,这个节骨眼儿上主子连皇后的话都不听了,更何况是文家的家主……

    “刺客一事都传出去了吗?本宫倒要看看文家有多大的能耐去调令那二十万大军!”夏侯泰冷笑着立在窗前,青衣太监则是将头又低下了几分去。

    受到惊吓的墨大侧妃和墨小侧妃抱着公主和皇子哄着,她们心里也明白这究竟是唱的什么戏,然而她们除了自保意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毕竟太子妃的死是她们动的手。

    “嗖!”

    一枚短剑从窗户外射了进来,上面带着的信函却让她们姐妹不寒而栗。

    “妹妹!是主子……”墨大侧妃惶恐的伸手关上窗户,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然而每个字都重如千金。

    墨小侧妃也放下手中的孩子,走到了姐姐面前,神色惊恐并且带着几分惧怕道:“这一次让咱们做什么?”

    “逼太子反……”

    墨大侧妃神色惊恐的说道,姐妹两的神色都是一怔而后陷入沉思,她们姐妹的性命是主子救的,而后主子将她们安排给了梁家,让金莲宫的那位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如今已然是要暴露身份了,只不过他们可怜的儿子!

    三更一过,东宫之中的厨房突然走水,并且直接向着皇长孙所住的寝殿蔓延,火势凶猛且更像是人为而非天灾,宫里连忙救火,在慌乱中小公主失踪!

    夏侯泰睚呲欲裂抱着大哭的儿子,身边还挤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宫妃,不想方才遇刺同时禁卫军已经将东宫困住,一时间死伤无数……

    “都给本宫滚开!开门放人出去,让宫人过来救火!”夏侯泰冲领头的禁军首领说道,此人是以前南疆大营夏侯康的手下,对他那个四皇弟最是衷心,如今倒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子殿下息怒,下官已经命人去寻小公主的下落了,也有宫人去了凤栖宫禀报皇上此事,想必一会儿便会回来,还请太子稍等片刻。”

    为首的将领说完转身走去了另一处,只留下东宫之中一众嚎啕大哭的宫妃和焦虑不安的夏侯泰。

    青衣太监看着主子泛红的双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主子,在犹豫便来不及了……”

    他虽然也为太子妃的死觉得惋惜,可是他却不能看着太子被人这般欺凌,若是文家反了太子登基,自然无人再敢对东宫动手,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兄弟们也都不能再为非作歹!

    夏侯泰抱进了怀里的皇长孙,看着孩子一双无辜的眼睛微微闭了闭眼,半晌从怀里掏出玉令递给了青衣太监道:“传本宫调令,二十万皇城军连夜进京陵,消息同时放出去给四皇子母族,让属于他的南疆大营动乱起来,做出他要反的模样……”

    远处的墨家姐妹对视一眼舒了口气,她们只是将小公主藏了起来,这会儿乳娘应该找着带出来了,太子反了她们只要全力保住儿子便可,毕竟那是她们自己的骨肉。

    直到一个时辰之候,从凤栖宫里通禀的禁军才得了令回来,解开了东宫的围困,消失不见的小公主也找了回来,一切在天明之时又恢复了平静。

    凤栖宫里的夏侯云天实则彻夜未曾合眼,刺客入宫之时他收到匿名的信笺,说文家集结军队要造反,提醒他事先准备好对策,也因此,昨夜东宫才会被围,而如今北疆大营的十万大军和南疆大营的二十万大军也已经集结在了京陵城外,那个逆子若是敢反了,他定然不饶他!

    五月十一日,皇上夏侯云天称病,准许所有京官儿沐休三日,美其名曰夏日暑热让众人在家好生歇息,实则想一次性的彻底清洗这京陵的朝局。

    文家几百年来积弊已深,盘根错节的各类实力和越发强盛的背景让每一代帝王心里颇为惧怕,并且文氏后族早已经让历代夏侯一族深感不满,如今既然有机会便彻底将他们拔除……

    辰时三刻,平成密信传来说康王离京在平成集结了十万南疆大营的旧部起事,一夜之间连下两成,狂奔数十里已经到了南疆大营门外,原本打算策反的夏侯康却没想到这南疆大营之中空无一人,连个废旧的兵器都没有,全然人去楼空……

    巳时,康王起事的密报还未传进皇宫内,京郊十里外的二十万皇城军却已经出发了,打着勤王的旗号由文家直系号令直接冲进了京陵城。

    街道上混乱不堪,百姓也大都躲藏在家中不敢出门,然而皇城军却直奔皇宫而去,说是皇上中了康王下的毒药,命在旦夕,并且重兵围住了天下第一神医凤栾的府邸,要求神医凤栾亲自同夏侯泰进宫给皇上请脉诊治。

    原本要随着夏侯懿前去军营点兵的南宫墨雪被强行留在了凤府,这下子凤府被围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急,不仅无人应答,更加无人出面理会夏侯泰,一下子将他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

    “外面怎么样了?”

    南宫墨雪并不担心众人的安危,然而毕竟母亲是毫无半点自保能力,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在身边,再加上笛子身子也重了,若是对抗起来的话自然是下下之策……

    刚进门来的凤岚低声道:“还是围着,外面不断换人喊话,要逼哥哥随他们进宫给皇帝看病。”

    凤岚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凤倾凤颜兄弟,俩人会意带着影卫和将军府的魂卫一起层层护卫起了凤府,夏侯泰他们皇城军人虽多,可若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不然我随他进宫去吧,夏侯泰不过是要寻个由头罢了,无人能奈何的了我。”凤栾沉思了一下,瞥了一眼这里面若是被人发现便会天下大乱的几张脸,叹了口气。

    “不必!”

    “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理由,没有一个人同意他去趟这趟浑水,他们需要做的只有等待,而出尘和懿昨夜已经带着人将一切都布置好了,这会儿他们若是添乱的话只会更加麻烦。

    凤栾立即闭了嘴坐回了他的位子上,这一屋子人仍旧是该干嘛干嘛,跟往日并无差别,只不过外面比较吵一些……

    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的夏侯泰见无人应答,只能装模作样让士兵喊话请凤神医进宫,而他自己带着助力兵马冲向了皇宫之中,只要在洛王和懿王的兵马进京之前让父皇退位让贤,便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况且如今这情形也并无多余退路,这个时辰,西北边境开战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到了宫里,他那父亲自顾不暇了!

    宫里,一整日未踏出凤栖宫半步的夏侯云天阴着张脸看着手中西北边疆传来的捷报,若不是懿儿提早回来京陵,这会儿他这江山从此便要姓文了!

    “那个孽障!自小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他先得,可如今呢?养出一条白眼狼来,真是气死朕了!”夏侯云天拍着桌子骂道,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显示着他如今怒火中烧。

    “皇上您别动气了,徽儿的大军已经虽然是在南疆边境上,可昨夜给他传去的密信他今日应该收到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启程了。”

    辰妃善解人意的安慰道,眼睛却不时的瞥着屏风后面的暗门,自从琳儿回来便常常从那儿进宫来,这几日她突然不大来了,让她有几分忧心。

    毕竟,让一心颇重的夏侯云天相信懿王和洛王是双生子这事儿不仅关系到徽儿的前途,还关系到这局势的稳定!

    如今的洛王手中有北疆大营一共五十万大军,而懿王手中有南疆大营的三十万大军,若是他们真的是双生子,那么这东辰的天下是他们兄弟的无疑!

    “嗯,南疆暂时也不会有所动作,徽儿回来让他接管这皇城军吧……”

    夏侯云天舒服的任由辰妃给他捏着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呆在这儿最舒心,以前他在金莲宫觉得很欢乐,可近来还是不去见莲妃吧,毕竟小十七的事情……

    “朝堂的事情皇上觉定便怎么都好,臣妾不求徽儿能手握重兵,只希望他能提父亲分忧解难便可,只是这太子……”

    辰妃话说到一半边乖乖的闭嘴了,她明白有的话能说有的却不能!

    夏侯云天猛然睁开眼,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点了点头道:“辰妃觉得淳儿和懿儿想必,谁更食盒当一个明君?”

    辰妃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才笑道:“皇上更属意哪一个呢?依臣妾看他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懿王自然是引用善战,守卫疆土不二人选,而秦王则善政事,颇有用人才干……不像我那傻儿子,只要他不给皇上添乱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嗯,朕的徽儿可不傻呢!”夏侯云天未知可否的答了一句,而不断地有禁卫军随时进来禀报夏侯云天太子的叛军已经到哪个宫门,再过半柱香时间就该到这儿了!

    夜里已经准备妥当一切的夏侯懿和洛出尘这会儿各自守在皇宫之中的两处要害,只等夏侯泰的人自投罗网了。

    一名影卫迅速地将方才凤府被围的事情禀报了夏侯懿,只见等在朝阳门的人交代了鬼影几句之后,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夏侯泰率领皇城军进宫来,已经团团围住了五万禁军,二十万皇城军拥挤的进了后宫,一路朝着凤栖宫的方向冲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让夏侯泰得意至极。

    突然,就在夏侯泰的皇城军要撞开宫门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人挡在了宫门口,朱红色金丝楠木的大门外,一身便服的夏侯淳显得单薄而势弱,却又毫不退缩。

    “太子皇兄这是要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儿是父皇的意思吗?”

    夏侯淳一身常服立在万军之前,手持利剑毫不退缩的模样立即被宫人禀报给了里面的夏侯云天,而辰妃则是连连夸赞秦王有王者气派,竟敢以一人之力挡万钧之势……

    从宣德门外匆忙赶紧来准备拟传位诏书的文氏一族嫡系,均在宫门外被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人洛出尘的人抓了起来,洛出尘带着的南疆大营的将士们将他们全都一捆堵上嘴,再放进轿子里抬着往凤辰宫去了。

    而那边夏侯懿则是亲自去了一趟凤府,确认家里人安全无误之后才又施展轻功赶回来,朝阳门前的大军几乎都被堵截了起来,围在宫外的军队皆有旧部相识劝降,有冥顽不灵者直接斩杀,异议也越来越少,直至皇宫外面的皇城军尽数缴械归降。

    宫门口夏侯淳强撑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夏侯泰也只是高坐在马上不理会他,等待着能够传位仪式,宫外的文氏一族会带着传位诏书进宫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再张贴皇榜公布皇上病重遂传位一事便可。

    “三皇弟什么时候能提父皇说话了,本宫如何没听过此事呢?莫不是秦王将皇上挟持了?”

    夏侯泰高坐在马上,语气淡淡的问着,而听说洛王和懿王领军已经控制住了皇城军的夏侯淳额头已经冒出来了冷汗,他从未想过凭借他一人之力能有力挽狂澜之势……

    “太子皇兄严重了,臣弟不过是进宫来送折子,不想却见着了这大逆不道之事,太子皇兄作何解释?文家当真是反了天去了吗?”

    夏侯淳脸色发白的四处张望着,却不见仍和一个踪影,除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青衣太监朝着夏侯泰的位置跑过来之外,他甚至没见到一个援兵……

    小太监附在夏侯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上透出几分喜色来,随即看向夏侯淳的神色也是一凛道:“秦王口出狂言污蔑本宫,给本宫拿下!生死不计!”

    与此同时,后面不起眼的地方几辆软轿齐齐停在了宫门外,夏侯淳已经被皇城军统领拿下了。

    夏侯淳亲自从马上下来,带着人朝着这几顶不起眼的轿子迎了过来,夏侯淳则是心如死灰索性缴械了,先保住性命再作打算……

    只见软轿旁的护卫军都首领走上前来,朝着夏侯泰躬下身去行礼,谁知他礼行到一半突然出手,一个翻转便直接拎着太子消失在了宫墙之外,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太子呢?太子!”

    有人欲上前追击却被其余的轿夫带人拦住,后方突然响起来一阵厮杀声,群龙无首的皇城军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动手,几乎是军败如山倒一般,迅速地被缴械制服了。

    而被皇城军统领压着的夏侯淳却无人去理会,不多会儿南疆大营为首的统领也只管带着属下缴械去了,皇城军首领顿然觉得头大,恨不能有人来缴了他手中的兵器!

    凤辰宫中,被洛出尘点住穴道拎到夏侯云天面前夏侯泰如今还是衣服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这个七皇弟功夫如此之高,然而更加不信的还是他们的计策竟然早已经被人知道……

    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变,看上去更像是一场闹剧,一场文氏一族自导自演的闹剧!

    “逆子!你竟然敢带兵闯宫?朕这些年养了一条白眼狼在身边么?”

    夏侯云天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南边康王起事实际上是他故意将人放出去的,消息也是他让人传的,目的便是要试试这文氏一族的衷心,却不想这个逆子果然经不起试炼!

    夏侯泰这下子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被人利用这一事实,冷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夏侯懿道:“七皇弟对为兄当真是好得很,当初没能娶到南宫墨雪因此七皇弟心怀怨愤报复本宫吗?”

    他从三岁起封太子便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今哪怕是他败落,也觉得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洛出尘面上的银制面具泛着银光,冷然的看着地上这个跳梁小丑,怪不得他天生蠢笨,有文皇后那样一个母后在,想出落得出色些都是不大可能的呢!

    “皇兄此言是在提醒皇弟当初没有将她让给你吗?那样的话将军府和相府甚至洛王府都能为你所用了呢!若真是那般的话,恐怕今日的情形又会大不相同了。”

    洛出尘半眯着眼眸说道,毫不在意夏侯泰抹黑自己的那些话,夏侯云天生性多疑,若是一味的辩解更加说不清,不若索性承认了。

    果然,夏侯云天闻言抬脚朝着太子的心窝便踹了过去,虽说他近年来体弱多病,身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健朗,可这一脚却是带了十成十的力量,生生将夏侯泰踹地飞撞到后面大殿正中的柱子上,滑落下来之时已经上了肺腑。

    “等外面的叛军收拾好了,将皇城军所有将领调离京陵去南疆戍边,从南疆大营和北疆大营调部分将领充任,其余的从待轩武将里提拔上来。”

    夏侯云天阴鹜的盯着地上直吐鲜血的夏侯泰,眼中已经没有了那分毫的父子情,剩下的尽是不耐和冷酷。

    这些年夏侯泰算不得皇子之中最出色的,无论是文韬武略无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他从未嫌弃过这个孩子,只觉得若是好生培养,他也能做一个明君,如今他才彻底的明白过来,是他期望过高了,这个儿子除了声色犬马刚愎自用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能耐,甚至连康儿都比他孝顺!

    “是,谨遵父皇旨意!”洛出尘恭敬地答道,并不多插嘴任何事,也没有表现出来高兴,语气淡淡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的态度让气头上的夏侯云天更加满意了几分,这个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哪怕是被他冷落这么多年,自幼便天资聪颖的儿子果然出落成了这些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只是……

    夏侯云天心底始终还有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的阴霾,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命人将那宫门封死之后,里面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更忘不了他的母妃就是被烧死在那场大火之中,这一切只因为他担心锦秋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洛出尘见夏侯云天面色一下子陷入了痛苦之中,索性点了地上太子的穴道,冲夏侯云天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出去处理外面的混乱局面了,被捆成一扎的文家嫡系十几人全都挤在轿子里瑟瑟发抖,他们大都是文官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兵戎相见的局面,如今他们便是那待宰的羔羊,等着磨刀霍霍的屠夫。

    夏侯懿慢吞吞的带着人收拾后面的军队,宫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局面,而大部分的军队也被押解回了北疆大营,喧闹渐渐在止息。

    大街上一些胆大的人探出头来往外看,只看到容色艳丽的洛王领兵处理叛军,意气风发的模样又将成为京陵百姓的饭后谈资。

    文皇后在宫里听到大理寺的人朝着这边过来之时,索性将一早准备好的鸩酒端了出来,一旁的大宫女连忙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而她手中那一杯颜色艳丽的酒已经下了腹。

    原本——这就是准备文家成功之后给夏侯云天的,如今她自己先用了也好!

    左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五月十一日下午,懿王领五万军队将文氏一族尽数抄家,文氏一族撺掇太子造反,其罪当诛,帝王震怒当即下令——诛九族!

    文氏祖宅的那几条街道几乎成为空宅,血流漂杵,传言五万人一直杀了两个日夜……

    太子因为被小人唆使而莽撞行事,去其太子封号贬为庶人,终生禁于永明殿中,其子女妻妾永世不得受封!

    文皇后教子无方,去后位贬为庶人,在清凉殿了此残生,念其以死明志,葬于京郊北望山文氏舒兰墓旁。

    一系列雷霆之势处理了文氏一族的反叛,不仅让之前蒙冤的康王得以平反,也让冰山懿王出尽了风头,可这位战神懿王再一次让京陵百姓们见识了他杀神一般的手段和残忍。

    文氏造反一事牵连甚广,秦王在事发当日便一纸休书将冷沁柔彻底断了与秦王府的联系,而冷沁柔那母亲不知何时已经自请下堂,前些日子带和女儿和寿昌伯府脱离了关系,也因此,诛九族之时,被牵连的官员里没有逃走的冷沁柔母女。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已经五月底了,西北的战事并不难应付,父亲和兄长时常传信回来,边疆也捷报不断。

    文氏一族被彻底清理之后,去年科举殿试之时那一批进士尽数得到了重用,这其中便有与将军府脱离关系的南宫霖!

    南宫霖的升迁看起来极为可疑,原本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翰林院编修,如今却调入了太学之中充任副院首一职,官职不大却极为有实权,并且在各个错综复杂的京陵宗亲关系中都能说得上话。

    五月二十日,京畿卫衙门地牢。

    身着全新官袍的南宫霖由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陪同着进了地牢,守门的狱卒连忙将此事禀报了在前面喝茶的徐大人,无论是如今的南宫霖还是刑部侍郎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若是他们让人放了牢中的人,恐怕徐大人也说不上话。

    阴暗潮湿的过道里泛着各种不同的恶臭,牢房内各种各样的犯人也让人大开眼界,然而这些都不是南宫霖所关心的,他更关心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生母过得怎么样……

    “打开牢门!”一旁的刑部侍郎朝领头的狱卒吩咐道,狱卒立即十分谄媚的打开了最里面那间牢房的大门,暗淡的光线似乎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刑部侍郎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南宫霖一人站在原地。

    柳家一家人在这牢房内的日子虽然没受过刑讯,可也没过过一天人的日子,发霉发馊的饭菜,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一家老小挤在一起几乎麻木,忍受各种来自郁卒的打骂和欺辱……

    南宫霖以为他一直用银子打点至少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服,可如今见到形容消瘦如恶鬼的一家人,他才明白,进了这大牢里,人便已经不是人了!

    “霖儿!霖儿!”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看不出面容来的女人朝着南宫霖扑了过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让南宫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柳姨娘一下子没刹住扑了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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